李府,后院。
一个身影匆匆而过。
藕色纱裙,长发及腰,小侍女提着灯笼,走入了深不见底的莲花深处……
夜幕降临,灯笼发出淡淡的光芒,在苍白的脸色渡上一层殷红。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她昨晚贪凉喝了凉粥,吃坏肚子。府里的人手本不够,小姐今日大婚,好不容易让好姐妹帮她当值一刻。
可是茅厕在后院,她要尽快赶回去,好让管家少克扣银子。
回去的路有两条,远一点的,是府里下人常走的路,近一些的,要穿过后院的莲花池。
秀秀本来是要原路返回,却闻到一阵妙不可言的花香,顺着咽喉流入心底,在她的心里泛起涟漪。
她不由跟随花香,选择了那条幽暗不见尽头的莲花小道。
人都在前院,路上静悄悄的。
咚……
咚……
咚……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和愈来愈强烈的呼吸。
秀秀是难得有耐心慢性子的姑娘,这是她第二次心跳如此急促,上一次还是一年前——她第一次来到李府,第一次见到李老爷。
乡野小镇,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标志又温柔的人,
她打翻了茶杯,滚烫的热水流在手心,皮肤瞬间变得通红。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越来越快。
李老爷没有生气,眼底是无尽的温柔,只是温声吩咐,让她以后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从此,李老爷在她心中如天神下凡,可望而不可及。
她将这份心思埋在心底许久许久。
她叹了口气,可是老爷已经有罗夫人了,就算回到一年前,大夫人刚刚去世,老爷也不会看她一眼。
罗夫人虽然不是小姐的生母,却对小姐视如己出,平心而论,没有人比罗夫人做的更好。
冷风拂面,灯笼发出淡淡的红光,只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老爷夫人素来爱花,百花之中,唯独钟情莲花,这座莲花池便是当年老爷迎娶大夫人时挖的。
莲花池中据说有数百种莲花,都是老爷和大夫人从各地收集而来的,就算是偏冷的冬季,也会有不畏严寒的品种接连不断地盛开。
现在是深秋,这个季节,说不定脚下还有鲤鱼经过。
突然,她顿住脚步。
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莲花深处传来的,像是妇人压抑的呜咽的声音。
或许是前几日,府里新来的小厮偷喝主人家的酒,半夜掉进莲花池淹死了,魂魄不散,难道是在桥上向过路人讨酒喝?
可是,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府上的老姑娘偶尔提起过,这座小镇原本是乱葬岗,特别是这座莲花池下面,是万人坑。
人的尸体才是最适宜培育花的养料。
每到月圆之夜,会有亡魂游荡,将岸上的行人拉下莲花池,然后生生淹死,作为莲花新的养料。
……
莲花池占地四五亩,中间有一座六角亭子,四道浮桥连接池塘四角。
池子里的莲花荷叶高大异常,寒风吹拂,莲动绰约,它们仿佛在低声诉说什么。
远远望去,似乎立着的不是莲花,而是无数个沉默的人影。
月光透过荷叶间隙流淌在木桥桥面,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不远处的亭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在云端漂浮,微弱的红色光芒透过雾气射出来,像是有双血红的眼睛在盯着她。
雾气轻轻拂过面颊,秀秀打了个寒战。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
她咬了咬牙,快步上前。
咚……
咚……
咚……
脚踏在亭子的阶梯上,心也似乎着地。
“你是谁?”
秀秀突然尖叫,灯笼落在地上,烛光闪烁,忽明忽暗。
亭子内,黑衣人突然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秀秀。
它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大红喜袍,金黄明晃晃的凤冠。
秀秀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是……是李小姐!
……
“秀秀怎么还没回来!”
前院,同样身穿藕色纱裙的侍女来回踱步,“不行,客人的茶水我得先帮她送过去!”
“你……您走错路了,这边是后院,客人们都在来青阁。”小侍女焦急喊道。
“哦……”君微与轻敲额头,“谢谢你啊,你看,我眼睛看不见,和一同来的人也走散了。”
“我得去给客人们送茶了,这位仙君,您沿着这个方向走一百步,前面有三颗棵梨花树,再向右走三百步就会有专门的人带您入场。”
“谢谢你啊……”君微与道,“不过你刚才说,有一个叫秀秀的姑娘负责送茶,可是你替她去送茶,若是再有一个如我一般的客人误入此处,该如何是好?”
“这……”
“离开宴还有一个时辰,不如你速去办事,我在这里替你等着那个叫秀秀的姑娘。”
“可是……”
“我是新郎家的长辈,你没见过是正常,咳咳……时宴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你一问便知。”
“……那好……我尽快回来。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莲花池,您最好不要靠近。”
“嗯……”
小侍女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
入夜,微凉。
满月隐在云后,蓝衣道长站在木门旁,朝她微微一笑,覆眼白绫随风舞动。
水墨色调,美人巧笑倩兮,若是可以瞧见那双眼睛,画便完整了。
可是却是因为有了遗憾,才让人忍不住停下,观赏猜测。
……
君微与推开木门,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黑暗中探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入黑暗。
熟悉的禅木清香环绕,君微与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些许。
“师尊,你怎么来了。”帝凌昀的身上有一层寒意,声音却很柔和。
“当然是害怕你迷路!”七七四十九从君微与外袍里露出头,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
“你伤势未愈,若是对上昨夜神秘之人……”君微与摸向帝凌昀的小臂,手搭在脉搏处,“外伤已无大碍,内伤需回到天山派,让你花师伯开些灵药。等宗门的人来了,此间事了,要速回宗门。”
“师尊,这一个时辰里,我在李府上下房间寻了个遍,并未见李小姐,除了这座莲花池,我尚未踏入。”帝凌昀道。
“芙蓉镇外有百亩莲花,李府内也有一座不小的莲花池,不愧为芙蓉镇,就是不知那带血的莲花会出自何人之手?”君微与轻捏下巴,若有所思。
徒然,寒风倾袭,空气中泛起一股异香。
“啊——”
七七四十九瞳孔放大,发出一声尖叫。
君微与身后,站着一个人,身如鬼魅,举起弯刀,劈向她的后颈。
下一秒。
少年单手捏住那诡异弯刀刀背。
刀刃堪堪停在蓝衣道长身后一寸,刀势余波斩落君微与一缕长发。
君微与胸前血玉滚烫,背后受寒,心神一惊,竟活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找死。”
帝凌昀动了怒气,眉尾至额头的凤凰纹路若隐若现,发出暗红色光芒。
他的手握紧弯刀,手中鲜血渗出,像是无知觉一般,灵力一震,弯刀脱落,黑衣人震退数米远。
长刀重重的摔在地上,断成数片,沉钝的声音让君微与浑身一颤。
前一刻有多凶险,不言而喻。
黑衣人半跪在地上,似笑非笑的面具下,那双殷红的眼睛似乎要滴出鲜血。
“红毛的,你敢用手接我的刀,这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黑衣人尖锐的声音十分刺耳。
“是你的师尊,还是你的……”
“想死,说下去……”帝凌昀提着噬魂,一步一步,靠近黑衣人,冷冷道。
“你让我说,我偏不说!”
黑衣人眯起眼睛,望了眼地上破碎的刀片。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罢,黑衣人往后一跃,“噗通”一声,跌入莲花池,泛起阵阵水波。
紧接着,无数片殷红灵力操控的破碎刀片划破长空,紧随黑衣人,深深扎入莲花池。
尖叫声不绝于耳。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莲花池内才恢复平静。
……
“应该……死透了吧……”小狐狸趴在池子围栏旁往下看。
“阿昀。
“平心,静气。”
君微与回过神,摸索着,从后面抱住帝凌昀的腰。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念到最后一个字,君微与胸前的血玉终于慢慢恢复正常温度。
她松了口气,握住少年的手,接过噬魂剑。
长剑嗡鸣,似乎因离开主人而表示抗议。
“阿昀,默念清心咒……勿停!”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不和谐的惊呼。
“你们在干什么!”
!!!
君微与一惊,松开噬魂,长剑落在脚下,嗡鸣声更甚,似乎在表达不满。
她后退几步,下一秒,却被少年转身紧紧回抱在怀里。
“师尊,我好怕……”
“……”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撞见的。这该怎么说……”青年自言自语,“你们是今日的客人吧,怎么跑到这个地方?”
青年鞠了一躬,“……欢迎参加在下的喜宴。”
“……”
君微与像是被闪电击中,身体瞬间僵硬,竟然是……是是时宴!
让一个晚辈撞见自己被小徒弟这般抱着!
老脸保不住了,她下意识轻咳几声,“那个……”
由于身体埋在少年怀里,只传出来几声闷闷的声音,像是呜咽,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君微与心下犯难,直接推开,小徒弟会不会受伤。不推开,这姿势也太奇怪了。
她叹了口气,轻拍少年的后背,“阿昀,好了,好了,为师没事,让为师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师尊,别走……”
“师尊不走,师尊不走,阿昀乖,告诉师尊,哪里疼,为师帮你疗伤。”
“师尊让阿昀抱一会,阿昀就不疼了。”
快要窒息的蓝衣道长:“……”
某处被忽视的时公子:“……”
某处白尾秃头吃瓜的小狐狸:“……”
【天枢:这很难评。】
过了好一会,少年回过神,低头望着怀里脸色微红的师尊,才发觉不妥,慢慢松开对她的束缚。
“师尊,抱歉……”
他挡在君微与身前,冷冷看向时宴,“看够了吗?”
“……”
君微与露出头,忙解释道,“那个……时公子,你别误会了,阿昀他是受伤了……我才……时公子不会跟别人说吧……特别是阁下的母亲……”
面对传闻中那位一人知晓,恨不得天下皆知的……时夫人,君微与不敢心存半点侥幸。
“……”
“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小狐狸挠头,合上下巴。
“我不是长舌之人。”时宴摇头,“这位公子的手在流血,两位遇到了何事?可需要在下帮忙?”
“流血……”君微与皱眉,“劳烦时公子,府上可有金创药?”
“师尊,不必叨扰别人,过几个时辰便好了。”
“还是用些药,好的快些。”
君微与轻拍帝凌昀的小臂,帝凌昀瞬间会意,“听师尊的。”
“仙君,我回来了,仙君?。”小侍女推开围栏的木门,“时公子怎么也在这里?仙君,可曾瞧见秀秀?来青阁需要人手,管家让她快点过去。”
“秀秀?”君微与心觉不妙,“她去了多久?”
“秀秀去后院茅房,大概已经半个时辰了!”小侍女忙道,“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