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怎,怎么了?”
“闭嘴。”
林卿躲在陆简之怀里,大气也不敢出。
齐青寒的眼神从街边一扫而过,没发觉什么可疑之人,遂放下车帘,问那护卫:“人都安排好了?”
“是,都安排好了,保管让主子满意。”
“穷乡僻壤,不毛之地,到这地方来,都嫌脏了老娘的脚。”齐青寒讥诮道,“此事敢走漏半点风声到让我娘听到,我拔了你的舌头。”
护卫连道不敢。
马车顺着她的吩咐驶进一家酒楼,在街尾消失不见。
人群渐渐散去,秩序恢复,陆简之放开林卿,语气沉沉:“齐青寒追来宜城了。”
“什么?”林卿急了,“那我们——”
“冷静。”
陆简之打断他:“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宜城这么大,岂是她想抓谁就抓谁的,别自乱阵脚。”
说着,她没好气地掐着林卿的脸,与他对视:“你跑这么急做什么?万一被那疯子撞见了怎么办,你以为她认不出你?”
“……”
陆简之鲜少有这么孩子气的举动,林卿两边脸颊被她掐在手中,眼里禁不住蕴出泪来,话都说不清楚,呜呜讨饶:“我错了,妻主别生气。”
林卿脸都被捏变形了,鼻尖泛红,嘴唇水润,求饶的声音像撒娇一般,陆简之看了他一会儿,胸口涌上一股躁戾,她随即把人放开,林卿失去桎梏,又觉少了点什么,小跑着跟在她后面想贴贴要抱抱,刚挨近上去,就被某个坐怀不乱冷若冰山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推开,径直往皮货店走去。
刘琢忙了这半天,顾客寥寥,皮子本也不是什么紧俏货,现在又非冬日,来了客人大多也是打个护具,做副手套,倒是赵夫郎倒腾的山货卖得不错,赵迎站在柜台后跟客人交谈。
做生意起起伏伏实属常事,刘老板看得很开,仍旧笑呵呵的:“陆女郎来了,方才我们还在说要吃鱼呢,你们妻夫俩难得来一趟,依我看,今日就先别回去了,我做东,请你们吃全鱼宴。”
“那怎么好意思……”
话没说完,凑在一起说小话的两位小郎同时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简之,林卿听了这番邀请口水都要流下来,赵迎更是一副不答应就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
一次把两位郎君都得罪干净了似乎也不太好,陆简之改口道:“不如这样,阿锦不在,我也不好直接做主,等她忙完了回来再说。”
刘琢:“也好也好。”
这和答应也没差了,赵锦就是个软耳朵,赵迎说不了两句就招架不住应下来了。
再说一路走来,洛京里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
罢了。
左右要走也不及在这一时,齐青寒在这儿,城中进出看守必然更加严格,还需从长计议。
几人稍候无事,刘琢的店用不了这么多人,赵迎急着把东西卖完和林卿去逛街。
陆简之方才一路走来,在街边看到几位书生支摊,替那些不识字的人家代写书信,诉状,挣得几文钱也可贴补家用,做来日赶考的盘缠。
世人生存之艰,为多赚一文钱养家糊口而绞尽脑汁,务农者课税繁多,为商又饱受歧视,学子寒窗数十载只求一朝及第,赵锦全家日后只能靠她一人撑着,也不得不早早就去做了苦力,陆简之虽遇困境,却也不过暂时,与她人所受之事相比不过九牛一毛。
别人都做得,为何她做不得。
只是身无所长,唯多读了几本书耳。
陆简之走到外面看了一圈,问了刘琢最近的书铺所在便道谢离去。
她刚出门,林卿就跟了上来,方才离开了一会儿,他心里还乱着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妻主要去哪儿?你,你别丢我一个人。”
他委屈得不行,以前那点子小脾气又出来了。
陆简之回头,颇觉无奈,也知道他没安全感,不和他计较:“你——”
正在这时,有挑货郎路过,扁担头眼看就要戳到林卿,陆简之眼疾手快拉着人后退。
“不知道看路?”
又被骂了。
林卿抓着她的袖口,低着头站在她身前,打定主意不管她怎么说都不松手。
那股黏糊劲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甩都甩不掉,陆简之只好一路牵着人走。
其实说到宜城,她依稀记得有位同窗好友,同年科考得中三甲后,似乎就是被任往宜城为官,只是那时长宁侯府风口浪尖,她官职又久不落定,两人连被饯行酒都没喝上。
她现在也自身难保,罢了,就不去烦扰别人了。
陆简之进书铺后略挑了两本书,一本正经说付不起钱,在老板要打人出去时又说要卖字抵债,只求在门口摆个摊位。
书铺老板将信将疑看了她的字,转怒为喜,大手一挥给她支了个摊。
书铺往来都是读书人,见了她的字无不称赞,老板亦是有眼力的,将来陆简之若能高中,那她这书铺没准就是解元,会元,甚至状元光顾过的!两本书算得了什么。
老板在临街的位置给她摆了个摊,说话好生客气,陆简之又借来纸笔,坐在摊位上给人书写书信讼状,她下笔,斟酌字句,林卿也不闲着,忙前忙后给客人搬凳子坐。
有遇事慌张言语不清者,他耐心安抚,陆简之再将人需求一一在纸上陈述清楚,一两个时辰过去,桌上添了十几文钱。
两人从没感受过自己赚钱的滋味,林卿下巴抵在桌子上,盯着那一小摞铜钱发呆:“赚钱好累啊。”
陆简之搁笔,揉着眉心,顺手拍了拍林卿的脑袋:“好好坐着。”
林卿蔫头耷耳地爬起来。
日头渐渐升到正空,初夏的暑气也不可小觑,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陆简之尚且坐得住,林卿已经不行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两三步跑进书铺,在陆简之身侧带起一阵风,也就凉快了那么一会儿。
身边落下一道阴影,扬起徐徐清风,陆简之笔尖一顿,抬眼看去,林卿大约是问书铺老板借的蒲扇,卷起袖口,露出皓白的一截手腕,自己也热得不行,一边扇一边不好意思问:“妻主,有没有凉快一点?”
客人在催,陆简之不答,继续书写。
桌上又落下三枚铜钱,客人得了信高高兴兴地走了,陆简之按下林卿扇扇子的手:“别扇了,我渴了。”
“啊?”林卿的脸热得微微发红,想了想说,“那我去找刘老板借碗茶来吃?”
陆简之指了指对面的茶摊,把三枚铜钱放进他手心:“去吧。”
林卿也渴了,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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