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在云雾里穿梭着。
江温站在江云回旁边，目光向下，算着和望山宗的距离，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感。
她五岁被江云回带回望山宗，在望山宗生活了那么久，对这里的景物再熟悉不过。
只是前世堕魔后，她再没有回过望山宗了。
有护宗大阵在，她也无法再踏进望山宗半步。
江温此时放眼望去，已经可以看到隐在云雾里高大连绵的一片山脉，还有山间辉煌壮观的座座殿宇。
蛟龙越过望山山脉，越过望山宗壮阔古老的山门，越过山峰座座，最后停在一座江温很熟悉的山峰前。
这就是回云峰了。
望山宗内仅次于主峰的灵峰。
江云回对着后面望山宗的弟子简单说了几句话，一步踏出，已然出现在回云峰最高最大的宫殿回云殿前。
临走前，她还给江温递了个眼神。
意思是要江温跟上。
江温于是对慕春风行了一礼，安抚性地拍拍陆摇摇的手，自蛟龙头顶跃下，追随着江云回的脚步进了回云殿。
回云殿很大很广阔，外间日光透过竹窗稀稀疏疏照进来，在地面投出一层光影，是和江温最习以为常的黑暗完全不同的感觉。
江云回白衣胜雪，端坐在上方座位上，自有一种清傲飘渺的风采。
江温站在江云回面前，微仰着头看江云回，眼神清澈明朗，和曾经风采卓绝的望山宗回云峰首徒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这只是她装出来的。
如果时间太长，江温也怕自己会装不下去。
她问江云回：“师尊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江云回喜静，偌大回云殿只有她一个人住，江温的院落是不在回云殿内的。
江云回看着江温似乎不是很想在回云殿内多待的神情，眉微皱，迟疑一会，还是问出了蛟龙背上江温没有听到的问题：“你想不想当望山宗的少主？”
江温这回听清了。
她想起星辰殿道童口中的“拜星辰子为师，能直接成为星辰殿少主”，再想到江云回当时的表情，有些想笑，艰难忍住了：“不想。”
江云回像是有些惊讶：“为何？”
“望山宗少宗主事关宗门未来，地位举足轻重，责任自然也不轻，我不想。”江温实话实说。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当望山宗的少宗主。
前世她心心念念的，只不过是追随江云回的脚步登临道境巅峰。
所以她事事跟随江云回。
江云回穿白衣，她也穿白衣。
江云回少年成名，她便也在少年修为有成后行走天地。
为的只是早早扬名，好让更多人知道江温是江云回的弟子，证明她一样出彩，没有堕了回云剑尊威名。
只是后来，人心总是不足的。
至于今生——
江温垂眸，藏起眼里一瞬的阴暗。
江云回没有看见。
江温说不想当望山宗少宗主，她相信后很自然地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那应该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江温察言观色，行了一礼后打算离开，被江云回喊住了。
“小温。”
江云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像是有些犹豫，半晌才开口：“那星辰图——”
她欲言又止，搭在剑上的手指不自觉捻了捻。
江温懵，不知道江云回什么意思，想了想把小星辰图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眼神迟疑：“师尊是想要看看小星辰图？”
星辰子是当世阵道第一人。
以星辰原理悟出阵道，这是星辰殿的立道根基，自然不能随意外传。
星辰殿外许多阵修都对星辰殿的阵道心向往之。
哪怕是小星辰图，说出去也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
江云回虽然主修的是无情剑道，但也是阵修，想要看一看小星辰图，应该也很正常？
江温想着，正对上江云回直直看来的目光。
清雪般透彻，先前那份欲言又止变成了笑意。
她道：“我要看星辰图做什么？”
“我是想跟你说，你参悟星辰图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便是。”
江云回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阵道第一，但足以当你师尊、为你解答疑惑。”
眉眼间那股清傲隐隐化成了实质。
江温瞬间就懂了。
还是因着星辰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收她当弟子的事。
她唇角一扬，艰难忍着笑意：“师尊，我知道了。”
江云回看出来后一滞，握紧回云剑走了：“既如此，我去练剑了。”
背影依然挺直。
江温却看出几分蛟龙背上也出现过的恼怒。
她压了压唇角，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眼角余光就看到江云回加快了脚步。
疏离淡漠、孤高傲岸是对外人的。
在她面前、还把她当做弟子看的江云回其实是很生动鲜活的。
这样的江云回，她实在很难不心动。
只是——
江温唇角笑意微收。
只是心动的结果她已经知道了。
如果她不僭越，那么一生就只能是江云回的弟子。
她僭越了，连弟子都做不成。
连这份生动鲜活都会看不到。
江温想着，抬步走出回云殿。
她是回云峰首徒，在回云峰的地位仅次于江云回，按理是能有一座单独的宫殿的。
只是宫殿和宫殿间相距甚远，江温前世不想和江云回离太远，就选了回云殿一段距离外的一座院落。
临溪，外面林地空阔，有花海，有翠绿修竹。
江温一路走来，看到曾经最熟悉的景致，心情难免起伏。
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甚至是泥土里新生出的一簇嫩芽，都让江温感慨不已。
回云峰、回云殿以及她住的院子，四周所见景致，这些东西几乎是她的一切，正如江云回曾经是她的全部。
她推开院门，抬脚走进自己住的屋子里。
日落西山，屋子里一片黑暗。
窗户大开，只有些许微光照进来，越衬得屋子阴暗。
江温曾经最不喜欢黑暗，现在却莫名觉得习惯。
她没有布照明阵法或是取一颗夜明珠挂上，就着满屋黑暗在桌前坐下了。
出神了一会，她关上门窗，把手里拿着的星辰图放到了桌上，开始想重生以后发生的事情。
前世她是没有得到星辰图的。
道童说的话回响在心上：“我家主人闭关偶有所感，看了星辰殿一眼……”
江温细细回想前世经历，很快想到了两世最大的不同。
前世她在摇光山境里也受伤了，出来后江云回也唤她去高台了。
那时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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