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月奔波周转,太子派人传回了书信,信中表明不仅控制住了灾情,还抓住了一些想从中获利的贪官富商,这些财物正在被运往回来的路上,不日就能抵达,正好用来填补国库空虚,缓解燃眉之急。
恰逢宫中梅花怒放,摇曳生姿,殿前几个处事圆滑的大臣纷纷上奏表示此乃祥瑞,大喜。
庆帝闻此,萦绕在心头的烦躁也随之少了几分,决定要在宫中召开赏梅宴。
赏梅宴每年都会有,尽管今年比往年晚了些,但好在礼部膳部早有准备,只需按照册子上记录的购买即可。
赏梅宴分为午宴和晚宴两场,午宴赏梅作诗,饮酒听乐,晚宴则是滑冰嬉,打冰球,雪中寻宝等一些公子贵女年轻人之间的玩乐。
午宴时分,庆帝坐在龙椅上,金色帝冠下的三千发丝吹落,眉间沟壑纵横,眼底寒光毕露,整个人如同天边耸立的冰山,令人望而生却。
舒贵妃和汤妃坐于庆帝左右两侧,舒贵妃笑意吟吟,仪态大方,反观汤妃眉眼间明显有几分倦色,整个人瞧着也比往日憔悴了不少。
这几日八皇子昏睡沉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太医署派进宫的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可除了身上的外伤外,也没有探出来其他病因。
思及此,汤妃似是想到什么,抬头扫视一圈,狠狠落在不远处正低头进食的少年身上,目光如炬,恨不得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少年面容褪去病榻上的苍白,虽减清辉,终复温润,一袭黑色劲衣包裹下,衬得那清瘦身影仍然有几分单薄。
谢淮自是注意到了高处、对面,甚至是四面八方好奇打量的眼神,从入宴到现在,他就好似入了禅道一般,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见此,楚时章收回目光,笑出了声:“小九,我可听说这几日汤妃勤快的很,天天去父皇的寝殿哭诉,我猜,她八成是连你一块儿都给记恨上了。”
昭宁嚼着御膳房新呈上来的水晶龙凤糕,唇齿间充满了糯米红枣的香甜味,她雪腮鼓鼓,眨眨眼无辜道:“楚佑辰昏迷跟我又没有关系,她记恨我作甚。”
水晶龙凤糕米枣交融,绵软粘甜,滋补性强,甚是合她口味。
等宴会结束后,让青黛和落葵去御膳房多要几份,也分给她们尝尝。
楚时章啪地一声合上手中折扇,学着国子监的教书先生般摇头晃脑,正襟危坐道:“非也,非也。”
昭宁实在不太理解大冷天的用折扇是什么怪癖,她嫌弃的往谢淮坐着的方向挪了挪,同他低声蛐蛐道:“不用理我五皇兄,他脑子有病。”
这话倒是让谢淮抬起了头,他对着楚时章上下打量一番,略微思忖过后点点头,露出个无害的笑容。
“嗯,我听公主的。”
听闻此言,昭宁忽而笑出了声,笑的浑身都在发颤,她歪了歪身子,将一截皓腕搭上谢淮的肩,不至于让自己笑弯了腰。
谢淮侧过脸,凝着那截腕子。
好小,好轻,仿佛一折就能折断。
好在昭宁没搭多久就收回了手,笑的眼角泛着水润润的泪珠。
见此,楚时章气的捏紧扇子,起身在昭宁脑袋上敲了一下后翩翩离席。
这时箜篌停奏,舞乐将歇,各世家子弟纷纷踊跃上前,按照指引位置站好,开始沉思构想。
午宴上的比试很简单。
围梅而坐,以梅花为题即兴赋诗,在旁会有宫中乐师抚琴弄萧,弹奏雅乐,营造出文人墨客清雅恬静的意境。
比试结束后,知名学士会从中选出最为青睐的诗句,而题诗的人,不仅获得御赐牌匾,所作诗词还会被抄赏流传,一下子声名鹊起。
是以各大学子纷纷卯足了劲,精神抖擞的开始作诗。
昭宁托腮听了几句诗词后,撇撇嘴,便没了兴趣。
往年都是表哥拔得头筹,今年表哥不在,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些人的文采,加起来都比不上表哥的半句诗。
好无聊啊,也不知道表哥和太子皇兄什么时候才回来。
昭宁百无聊赖的坐在位置上,雪白指尖缠着青丝绕了一圈又一圈,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她瞧见五皇兄娴熟的跟各位公子打过招呼,舒贵妃端着笑陪父皇吃了几杯酒,受了冷落的汤妃许是有些触景伤情,眼睛红彤彤的,转过身偷偷用衣袖抹了下泪。
在宴会上哭,真丢人。
视线扫视一圈,落回到了一直坐在身侧的谢淮身上,却见谢淮也正在看自己,她摸摸脸,疑惑道:“你瞧我作甚?”
谢淮端起酒盏,放低动作,轻轻与昭宁碰了个杯。
一瞬间盏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手里端着的酒没喝,他问道:“公主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
昭宁闻闻酒盏中果酒的香气,瞬间更是觉得索然无味,与谢淮说了声让他吃完酒后自己回去,随后便带着青黛和落葵起身回淳安殿,打算小憩片刻。
谢淮凝望着小公主离开的背影,起身也要离开,目光却在一对母子身上顿住。
女子手里端着汤碗,正在给幼子喂下,眼底尽是慈爱温柔。
他沉默地观望着,眼底没有明显的波澜,却像积了雨的乌云,沉沉地压着。
恰巧幼子这时也抬头看向谢淮,似是感受到什么,哇地一声钻进女子怀中哭了起来。
女子捂住幼子的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谢淮低低嗤笑了一声。
好一条脆弱又可怜的生命啊。
他反转手腕,酒盏倾倒,对着母子二人将里面的酒尽数撒在了地上。
他出生那天,家中一向身体硬朗的外祖母忽地犯了心疾去世,母后难产大出血,也险些丢了性命。从有记忆时起,宫中所有人都喊他灾星、瘟神,连母后见到他时眼中也只有憎恨。
她恨他,恨他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偌大皇宫中,唯有偏殿一隅是他的容身之所。
他以为,母后是不爱笑的,直到弟弟出生,他在母后脸上见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笑容。
彼时年幼的他偶尔也会想,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后对自己也这样笑。
后来,他见到母后对他笑了,手里端着那碗放了迷药的汤,一勺一勺温柔的递到了他嘴边。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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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要暗的早些,最后一抹余晖收尽,暮色如墨汁般晕染开来,整座皇宫浸在一片朦胧的暗霭中。
相较于冰嬉和冰球,昭宁对雪中寻宝更感兴趣。
南临民风开放淳朴,随着近几年的朝堂政事变迁中,朝中鼓舞女子入仕,并且已有先例。是以雪中寻宝的游戏,亦是为了昭示女子无需事事隐于男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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