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冬,大雪初过,沉坠坠的雪白压的枝头咯吱咯吱作响。
整个世界都是清清凉凉的。
落葵推开淳安殿的门,温暖舒适的热意包裹住全身,她禁不住发出舒适的一声喟叹,随后掩上门,将小宫女新送来的云丝披风抖搂开,轻轻搁置在花梨衣架上,细细抚平。
“公主,徐太医说,那位七皇子殿下已经醒了。”
屏风后正在梳妆的少女咦了声。
“徐太医说七皇子受的都是皮外伤,未伤及根骨,静养数月有余就能恢复过来,”落葵语气顿了顿,说道,“奴婢方才经过客馆时,瞧着外头看管的卫兵比昨日多了几个,很是面生。”
听着屏风后起身时衣裳发出的摩挲声,落葵停了手中动作,垂首屈膝行礼,直到一双绣着金丝翻卷如流云的云头履出现在跟前,她才抬起眼,刹那间眼前出现了片刻晃神。
昭宁尚未及笄,三千青丝只挽作双髻,用浅色绒球花簪固住,双髻间簪一对赤金花冠,日光映射下,显得其间缀着的红宝石圆润饱满,光泽柔和。
发冠后且别四只金蝶,脖颈间系一条水红色缕金云纹项圈,衬的肌肤莹白胜雪,光泽明亮。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扫过腕间玉镯,姣好明媚的红润小脸微微扬起。
落葵最是知晓这会儿该说什么话,上前托住楚枝枝皓腕,夸道:“公主今儿这装扮,怕是比广寒宫的嫦娥还要美上几分。”
“你这小嘴尽会说些好听话,说的好像还真让你见过嫦娥一样。”昭宁屈指,戳了戳落葵梳起的双环垂髻,愉悦的哼了几声小调,显然是被说到了心坎儿。
她这人,就爱听些漂亮话。
昭宁顺着方才落葵的话说道:“昨儿个我带人把七皇子从汤妃宫殿劫走后,听说汤妃气的摔了满屋子的琉璃。她明面上不敢忤逆父皇旨意,暗地里可不得多派几个人盯紧了。”
“走,我们也去客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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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临北境两国为了争夺山脉处的紫云砂矿,已争夺数年之久,北境连连战败,军中实在吃不消,不得已递上协议书,并送上七皇子为质子,想要以此来平息战火。
北境质子入宫的第一日,就与汤妃爱子八皇子楚佑辰起了冲突。
说是起冲突,倒不如说是八皇子没事找事,带着一群官宦子弟过去恃强凌弱,非要让谢淮跪地服软。不料被正在游玩的昭宁和华瑞长公主撞了个正着,此事才算作罢。
北境质子入宫的第二日夜里,八皇子在寝殿内遭遇刺杀——左腿骨折,口吐鲜血,脱衣赤身吊于房梁上,直至翌日清晨小太监前来换值时才被发现。
庆帝当即命人封锁消息,严禁走漏风声。
汤妃赶到后,一口咬定是北境质子所为,哭哭啼啼的要将人讨去,替八皇子做主。
两国战事将歇,兵力国库尚未清点好,与边疆接壤的高山又发生雪崩,厚厚的积雪裹挟着巨大碎石滚落,冲塌了三座水库。连带着周边县城和村子都遭了难,房屋坍塌,百姓流离失所,难民一批一批的开始涌动。
好在眼下是冬季,雨水并未过多,局势尚且能控制住。
再加上南边山匪作乱,接二连三的抢了好几次官家财物。
西边的几个小国眼红南临抢来的紫云砂矿,对此也在蠢蠢欲动,据密探来报,已有两个小国暗中走的愈发亲密。
太子不在朝中,无人替庆帝分忧,眼下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庆帝无心顾及这些,也就随口应下草草了事。
待昭宁知晓此事赶到汤妃宫殿时,谢淮已被上过一遍大刑,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脸色苍白,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喘着尚余的一丝气息。
见此,昭宁心疼的不得了。
这人要是死了,她与姑母的赌约岂不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九公主命人把您带走后,转道去了庆帝披阅奏折的文华殿,等九公主再出来时,这桩刺杀案已然挪交大理寺,并扼令汤妃娘娘不准再追究殿下的责任,”京墨接过空药碗,眼里止不住的心疼,愤愤说道,“殿下,他们欺人太甚,这件事本就与我们无关,分明就是有人栽赃诬陷!”
宫内戒备森严,重兵巡逻,他们才来不过三日,自保都来不及,怎会做出刺杀当朝皇子的事情来。
室内一片安静,无人接话。
京墨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强行按了回去。
客馆已有多年未有人居住,如蛛网般的裂痕在墙体上蔓延开来,四周空荡荡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头陈年腐朽的味道。
还有屋檐积雪融化,滴答成水的声音。
屋内味道实在有些不好闻,京墨起身上前,打开了支摘窗的一条缝隙,好让外面的气息流动起来。
他双手扶住窗,回身往床边看去,忽然眼眶有些酸涩。
床上的少年安安静静坐着,脸色苍白,薄唇因失了血色有些干裂,微微透进来的光线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使得侧脸的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单薄。
厚厚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紧紧裹住鞭子倒刺抽打时勾出的血肉,床四周狭小的空间内漂浮着淡淡血味。
他垂着眼,长睫掩去眼底倦色,余光漫不经心的落在左臂渗出红色血迹裹了好几层的纱布上,肩头微微倾斜间衣领散开,露出一截清瘦带伤的锁骨。
就在这一片死寂沉沉中,外头忽然热闹了起来,在一道道高亢的“见过九公主”请安伴随声中,玉铛珠翠碰撞的清脆声亦由远及近。
随后,屋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外头日光透过少女发髻间的赤金发冠折射进来,恰巧落在少年眉眼之间。
少年偏过头,不适的半眯了眯眼。
纵使京墨不喜欢南临皇室的人,可看在眼前这位九公主救了他们家殿下的份上,还是双手交叉于胸前,行礼恭敬道:“见过九公主。”
昭宁目光越过他,视线直接落在少年身上,她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大方与他对视。
那日,她亦是被这双眼睛所吸引。
冷涔涔的,好似一汪沉寂黑潭,偏生里面半分情绪也无,透出几分薄凉,几分森冷。
像只孤独执拗的小狼。
刚进屋,立即就有识眼色的小太监吭哧吭哧搬来一把沉重的太师椅,铺上软垫,恭恭敬敬的放到她身后。
昭宁安然坐下,她收回打量,语气轻快问道:“你醒了?有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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