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这才慢悠悠地抬了眼皮,从下往上看过去。陈客明和她相处的这两年,情绪上大多都是不屑和烦躁,他笑的不多,像现在这种拧着眉头,显得很焦躁的时候也不多。
“我问你话呢!”陈客明到底被纵容惯了,几次碰壁下来终究没了耐心。眼看着就要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傅璟一只手牢牢地卡住打过来的手腕。陈客明瞪大了眼睛,同吃同住两年多,他竟然不知道这人身手好到能拦下他了:“你!”
“殿下。”傅璟一边轻声唤了一句,一边又抓的更死了些。陈客明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如同蚍蜉撼树,被面前这人抓的生疼。
马厩那边,陈璋瑢还在艰难地试图操控马匹,短时间内骑射教习估计是不得空了。而这边地傅璟摁着他的手,用一种缓慢但是不容抗拒的姿态压过去。陈客明一下子回忆起那一晚,虚弱的他狼狈之极,身上蜡油滚烫,雷电之下这人宛如恶鬼的场景。
“殿下。”就在他晃神的片刻,傅璟又喊了他一声,这一声直接把陈客明喊回了魂:“从前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是陪读跟着您这位主子。但这身份一放下,我是忠烈之后,是现在唯一的异姓王,烦请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过过脑子。今时不同往日了,殿下。”
什么狗屁的今时不同往日,陈客明作为一个连皇上都敢当面吼的牛人,这句话他也当宫规一样没听到,伸出另一只手就是要抓住傅璟的袖子,恨不得让她立刻说清楚到底知道了什么。
“啪。”
傅璟抖抖手,她退开两步,看着那扶着围栏不可置信的陈客明。她刚刚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又赏了他一个巴掌,力道不算大,但是羞辱的意思被拉满了。
“你敢打我?”陈客明捂着脸转过头来,他浑身都开始微微发颤,脖颈蔓上血色:“你还敢打我?”
“啪。”
陈客明话都没带落地上的,傅璟走上前就又送了一个以鼻梁为对称轴的巴掌,打的依然不重,就是似乎给这人扇懵了。
“殿下。”傅璟看着扶着围栏弯着腰,一只手捂着脸的陈客明,她心情很好地把那句话再说了一次:“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这句话您理解不了,可以明天去问问在下家叔;或者由本王给您解释一下,您看怎么样?”
陈客明没说话,傅璟自顾自往下说着:“放在以前,您大可随便命令我,打我;但是现在,我是忠烈之后,肃国公唯一的儿子,官职全称写出来都要一炷香;您到底是什么呢?嗯?不受宠的二殿下?”
“你这话也是真敢和二殿下讲。”江忘悲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思索片刻又没忍住乐起来:“说的多夸张啊,写出来要一炷香。”
这话其实说的也没错,她一个肃王名号后面,还乱七八糟跟了什么:“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以及“领后军都督府佥书事”。
听着非常唬人,看过去就是一个文散阶正一品,一个武勋官的正一品。实际上意味着正常的官职无法给予更多,算是堵死了傅璟以后升迁的可能。那个劳什子的领后军都督府佥书事更好笑,所谓领,就是掌管,结果到了傅璟身上成了“享受职位并且名义上负责”,提起来就是年纪太小不堪重任——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五军都督府早就被架空,里面放的全是勋臣,一个个年纪都是傅璟的两倍,她真要进去,还不知道是谁管着谁。
江忘悲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说起来最讽刺,傅璟满身武将名头,却连兵营的门都进不去。连两个人都要缩在议律嘉措的宫殿里,还要扣上一层层名头来保证谈话能顺利进行。他笑着笑着就叹了口气。
“小叔。”傅璟看着他不说话了,就把头凑过来:“小叔。”
“嗯?”
“小叔,小叔小叔。”傅璟感觉跟没听到江忘悲说了啥似的,一连声又喊了好几句。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飞快地眨了眨,侧过脸去对着她,他还以为是这孩子遇到哪里不顺心了,怎么行为突然莫名其妙起来,于是江忘悲把自己声音放的又轻又柔,和哄孩子似的:”怎么了?“
傅璟又开始一叠声地乱喊,和放鞭炮似的喊着小叔。江忘悲听着都头疼,赶紧把人半搂着,腾出来那只戴着玉扳指的右手来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小叔在呢,在呢。”
“我什么时候能说话啊。”傅璟在他手心底下嗡里嗡气地说道:“我不要现在这个嗓音,上次大半夜叫金桃给我端水,金桃还以为鬼来索命了。”
江忘悲见这孩子正常了,把手心一撤。听完这笑话他忍着笑,脸颊边上转出两个窝窝来:“挑个宴会之前叫太医跟陛下说了去吧,陛下也不好发作,而且还能作为他优待忠烈之后的证据。”
“哦。”傅璟应了一声,安安心心地靠在他一身温热衣衫里:“小叔,你不为了我打二殿下的事情骂我吗?”
“骂你作甚?”江忘悲低着头,他怎么看傅璟都觉得她穿的不够,心下埋怨了两句明喻礼。他把自己大氅拿下来,从前面给傅璟披着,似乎还觉得不够,又上手给她按了按:“你身边人怎么回事,过了几日要是倒春寒,你就等着吃药吧。”
傅璟被那毛领子埋了一嘴,她晃晃脑袋甩开毛:“不是,要是二殿下去御前告一个,我不就......”
“没有什么不就的,”江忘悲淡定地回答她:“我看你聪明的很,知道他现在正是碍眼的时候,去不得御前;去了御前,陛下大概也不会信;哪怕信了,你这陪读的身份前些日子就被脱了......我们王爷尊贵着呢,打不得骂不得,是吧?”
傅璟嘿嘿笑了两声,这番话很明显是说中了她的心思。江忘悲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仗势欺人的小东西,谁教你的,嗯?”
“我不小了。”傅璟也是个不服气的,梗着脖子抗议。
她小叔很明显就没当回事,胡乱把她头顶一捋:“还是个孩子呢,前些日子也不思考思考质子到底能不能为你所用,上来就是给人乱七八糟揍一顿,嘴里喊打喊杀的。要不是我赶来的快,怕是真要出大事,也真亏了质子殿下脾气好,没跟你计较。”
傅璟冲他龇牙咧嘴地一笑。江忘悲思索了片刻,又严肃起来:“我其实也没明白。”
“什么?”
“我觉得二殿下说的有道理,”江忘悲手指抵着下巴,这是他惯用的思考姿势:“我怎么想都觉得,随便他去了才是最好的。小璟,你为什么要救他呢?”
“因为我心慈悲,见不得人......诶呦!”
江忘悲一听她又要开始说车轱辘废话,不轻不重一个暴栗子过去:”不准说这个,我要正经理由,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我也是猜的,我猜二殿下的腿不是什么先天不足,是后天导致。而且那天他自己也说了,说父皇母妃对他不公,说他的腿是被人害的。”
“嗯,继续说。”江忘悲似乎早就知道了,闻言波澜不惊:“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傅璟挠了挠下巴,这件大氅裹在她身上有些热了:“小叔,这要不还是您披着吧。”
傅璟当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冷叫长辈觉得你冷,江忘悲不为所动地看了一眼傅璟:“不准脱,你继续说。”
“我那天救他只是觉得奇怪,柔贵妃娘娘今年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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