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红花幽幽盛开,冥河之水对于人来说,可以洗净一切前尘罪孽,对于神仙来说,就只剩彻骨醒髓的寒意。
阴暗光线下,水面仿佛静止不动,唯有靠近时,方能看见泛白河面上,赤红花瓣随水流动。
零星几片残花被水流冲到岸边,与斑斓水石交相辉映,一只手伸出,将残花捞起,在指尖打量。
那人手生的温而雅致,看着令人心安,指尖朱砂痣与引魂花瓣一样红的瞩目。遆庥将花瓣在花根旁轻轻放下,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女子。
女子应该是听到了些新鲜奇事,浅眸忽闪,其中光亮好似永远不会黯淡。
淡红唇瓣一张一合,她正与身旁女子说些什么,遆庥闭了听感,无法得知她如此激动的原因,却忽见她扭头看他,笑眼相视,如沐春风。
楚央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她本来想问衾阳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见她不方便说,便回头问遆庥能否回避片刻,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方便听。
他摇头:“我可以暂闭听感,这里是冥河之畔,你们不要走远,不然会有麻烦。”
于是就出现堂堂土地神,站在河畔发呆的画面。
遆庥见她笑得前倾后倒,无奈道:“你们的话说完了吗。”
“说完了说完了。”想起他听感还闭着,楚央用力点点头。
听感一恢复,入耳喧嚣顿时吵得他眉间不得安宁,尽管四下只有他们三人。
地狱……果然热闹。
楚央见他皱眉,以为是怪她耽误了太久,敛去笑意怀歉道:“让神君等这么久,真是抱歉。不过……事关凌于和桃花仙的关系,倒是有些收获。”
她刚从衾阳那听来了大瓜,迫不及待就要和遆庥分享。
“凌于对桃花仙有那种想法。”
他不动声色躲开了她炙热的视线,“嗯……然后呢。”
“这还不够劲爆吗?”
不愧是土地神,见多识广,处事不惊。
楚央咬牙又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凌于私下除了叫桃花仙名字外,还叫她母亲。”
遆庥脸色总算有了变化,皱眉问道:“母亲?”
“是不是很奇怪,他母亲明明是蘅姜仙子,他怎么会叫桃花仙母亲呢。”
是有些……他抬眼看着衾阳问道:“你当真听见了?”
衾阳点头:“神君信我准没错,而且这还是桃花仙让他叫的,凌于并不情愿。”
楚央附和:“他喜欢桃花仙,桃花仙却想当他母亲,他肯定不愿意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遆庥盯着远处,识海之中有些记忆逐渐串联起来。
难怪凌于会为桃花仙做事,他原以为是有着利益关系,却不想两人还有一层这样的关系。
蘅姜身死后,妖主没多久也随之而去,彼时凌于尚且年幼,纵使他有妖魔两力,仅凭他一人根本无法在妖界山存活。
若是有人在这时帮他呢。
“我们该回去了,这里不便多待。”
他说完,便又开始画传送阵。
“等等,”衾阳往旁边挪开了几步,“神君,你带楚央回去吧,我就不用了。”
“为何?”
“为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眼,又转过目光看向衾阳。
楚央见她支支吾吾,讳莫如深的点头道:“又是因为他?”
衾阳点头:“嗯,我不得不留。”
“为什么,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回去,之后努力进攻不也行吗”
“不行的……楚央,我没有你那么自由,走错一步,可能就要重来。我若想早点回去,就只能循规蹈矩,尤其在关键点上。”
听到她说自由,楚央黯了黯眸子,道:“可是……比起自由,我更想回去。”
两人早已习惯用模糊话语来绕过系统屏蔽,却没绕过一旁杵着的土地神。
遆庥心生怀疑,却也闭口不言。
他查过楚央仙籍,很奇怪,关于她的前身一点记载都没有。他也曾问过鹿神,在她口中,楚央一开始并不善言,甚至可以说惙怛伤悴。
能在短时间转变性格……
他盯得太久,楚央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嘟囔道:“算了,那你注意保护自己,我和神君先回去。”
“嗯,下次见。”
楚央不舍地望着她,谁也不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两个人就像是两条线,短暂的相交后,便又按照各自轨迹前行。
只是衾阳清楚知道自己的终点,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前路。
衾阳见她难过,也有些伤怀,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的脑袋道:“乖,等我回去了一定拿着小白花去看你。”
“……我又看不到。”
衾阳恍然:“也是哦,那我烧给你。”
楚央:“滚。”
传送阵的光将人包围,衾阳晃了晃手,直到两个人消失在眼前,才放下来。
有些事情,她瞒着没有告诉楚央。
比如凌于给她服下的毒药,是能随他心意控制发作的蛛丝囊,妖族对气味敏感,无论她跑到哪里,他都能追踪她的位置。
还比如,凌于那天……确实控制强迫了她。
好巧不巧,被出关的桃花仙撞见了。
凌于拉下她的裙摆,面无表情将人搂在怀中,看着桃花仙眼中的愠色淡淡笑道:“母亲,这么快就出关了?”
芝柔微怒叱道:“凌于,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和她交、合。”他笑的意味深长,将末尾二字故意咬成重音。
衾阳看不见桃花仙的脸色,过了半晌,只听见她长叹了一声:“都快忘了你还是个半妖,你母亲若是知道,肯定要怪我没有管教好你。”
他落了脸色,阴戾道:“你还有脸提她?”
“要不是你出卖她,她会等不到仙界援助吗。”
“……你从哪听来的。”
“呵,你不会真的以为,她只有你一个朋友吧?”
凌于从百草神那里取来的,正是她母亲的传音和他父亲的妖羽。
也许是蘅姜早有预料,百草神当时在人界行医,她将秘匣交付他,留下一句“日后会有人来取”便匆匆离去。
在传音最后,蘅姜说自己拜托了桃花仙去求天王母,相信很快就有转机。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桃花仙为了明哲保身,根本没有去找天王母求情,反而抖漏茗仙私自参与妖魔纷争。
那晚,凌于和桃花仙闹得僵硬,不欢而散。
结果第二天,凌于就跑去找桃花仙认错了。
狗男人,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受伤。
*
死魔数量已不成潮水之势,赤月接近尾声,魔界主城,一道白光悄然出现。
楚央闻到味道,便知自己又回到了魔界,她看着周围,又是十五王的院子。
她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会把我送回仙界。”
遆庥:“我确实想。”
楚央:?
“你的事情,不是没做完吗。”
遆庥垂眸望着她,她眼睛亮了亮,点头笑道:“是,我答应了十五王,要给他们种出魔灵蟠桃,就一定要做到。”
“嗯。”他不想打击她,魔界是种不出东西的,除非他……
“你们去哪了?”
声音从墙外传来,楚央转身一看,熟悉的红衣,熟悉的面庞,十五王又从自家院墙翻进来了。
敢情他们家的院门是摆设。
缙拎着什么东西大摇大摆走过来,扔到他们面前,遆庥看了一眼便挡在楚央前面:“麻烦你了。”
“说好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楚央看着挡在身前的高大背影不爽嘀咕:“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她悄悄探出头,打算偷看一眼。
可他像是后脑勺开了天眼,伸手用宽大袖摆挡住,低眸道:“秽物而已,无需沾染你眼睛。”
“……好吧。”不让看就不看咯。
才怪。
她一把掀起他的袖子探出头来,只一眼便深深觉得恶心晕眩。
那是一双黑手,正滋滋往外渗着焦黑泡沫。
“说了是秽物。”
遆庥拂了拂衣袖,将她脸转过去。
指尖轻抚脸庞,有一丝冰凉。楚央惊讶他的体温怎么跟个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你的手,怎么又凉成这样?”
“……镇压需要,这是正常温度。”
缙见这两人又在一起说悄悄话,嫌弃道:“哎,我说你们,赤月快结束了,你们如何打算?”
楚央一拍脑袋,是哦,她还有正事要做。
等等,她的蟠桃种子!!
她摸遍了全身都没找到香囊,暗暗想道,不会是掉在地狱了吧。
“完了,种子没了。”
遆庥见她着急找了半天,小脸渐渐失落的样子,轻声问道:“你之前种桃的地方在哪?”
楚央闻声,连忙跑过去蹲在地上找来找去。
“找到了!”
她捏起一粒小小的种子,兴高采烈地走到他面前:“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那是一颗枯萎的种子,却被她当成了希望。
遆庥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不禁拢着眉头,“你想让我救它?”
“可以吗可以吗?”她捧着种子凑近问道。
“……”他往后退一步,她的步履随即又踩过他刚站着的地方。
衣摆轻晃,她的头上摇摇欲坠的蝴蝶也随之飞舞。
“你为何要执着于此,”遆庥定住身子,低头望着她紧跟上来的夺目双眸:“仙侍升职,不止积攒功德一条路,你可以靠着自身修炼在拜师大会上赢得头筹……”
他没说完,见那双眼睛忽然黯淡无光,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些什么,惹她不高兴。
楚央挤出一个笑,目光却哀哀看着他。
“神君,不瞒你说,我啊……自从有了灵力后就修炼受限,完全没办法将灵力转化成仙力。”
他喉间耸起滑动,眼帘微扇,目不转睛,似乎在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仙桃可以助我增长仙力,可是却无法助我突破。不突破,便无法修习高阶仙法,无法进步,那我该如何才像你们一样,在天翱翔。”
最后一句落地时,她声音好像染上了哭腔,眼中光芒明灭,犹如暗夜中一闪而过的天星。
遆庥有意扣紧了指尖,方能不让自己将天星拥入怀中。
仙界以仙力作为考核标准,他是提过意见的。
只是任何改变都需要时间和检验,直到今年的考核终试,遵循着他的意见更改的考核内容才算是正式实施。
若她自身无法修炼,即便是外物补充,根骨仙基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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