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没事吧?”男人没看王杰,而是先询问曾舒仪。
曾舒仪手里还握着木棍,“谢谢你同志,我没事。”
“没事就好。”男人话音刚落,就被王杰认出来。
“陈澈?你他么眼睛瞎了吗?”王杰挨了陈澈一脚,疼得腰抽筋,“是我啊!”
他们是车间同事,王杰还是前辈,现在认出陈澈,火气更大,“快过来扶我一把!”
陈澈这才认出地上的人是王杰,方才想着救人,没看清就冲过来,现在看到地上的人,陈澈眉头紧皱。
王杰这个人是车间里的滑头,在领导面前低三下四,但对年轻后辈又是另一个态度。现在他打了王杰,王杰心里肯定会记恨上。
曾舒仪没想到二人认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认识,王杰也弄不到陈澈相片。
“那个……”曾舒仪不懂陈澈态度,正犹豫怎么说时,投机倒把办公室的红袖章来了。
王杰看到红袖章,激动地指着曾舒仪,“同志,就是她搞投机倒把,还大张旗鼓地搞资本主义,你们快抓她!”
红袖章们一听,立马围住曾舒仪。
曾舒仪很淡定,她现在是有个体经营证的。
“你好大的胆子。”红袖章里的队长看着曾舒仪,让人把曾舒仪带回去审问。
“等等,你们看看这是啥?”曾舒仪拿出她的个体经营证,“你们是专门抓投机倒把的,肯定认识个体经营证,上面有我照片,还盖了公章。同志,我是合法经营,并不是非法投机倒把。”
队长再三确认了曾舒仪的证件,眉头不由皱起,转身去看王杰,“你是觉得我们很闲吗?”
原本还以为能抓个业绩,结果人家有证经营,现在还围了好多人过来,他们不可能拉着人回去要好处。白跑了一趟,只能把气撒在王杰身上,“一次就算了,第二次又乱举报!”
王杰懵了,“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有证?”
“怎么不可能了?”曾舒仪停好自行车,把自己的个体经营证打开给王杰看,“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合法经营。你却处处找麻烦,还在大街上调戏我,大家伙说说,这种流氓该怎么处理?”
“抓他!”
“他还耍流氓啊?啧啧,果然相由心生,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人小姑娘做生意不容易,你盯着人不放,是不是因为她拒绝你?”
……
大家伙对着王杰指指点点,也有说曾舒仪怎么好意思做生意,不过这种话,曾舒仪只当没听到,她让人去报警。
王杰听到曾舒仪要报警,立马换了一个态度,“我说舒仪妹子,咱们还是亲戚呢,没必要闹成这样?你也不想看你大嫂不好做人吧?”
“哎呦,那我可太想看我大嫂不高兴了。”曾舒仪乐呵道,“王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下次你要闲得没事做就去舔公厕,别来大街上污染空气,看到你都晦气!”
她让红袖章也留下来,帮忙看着王杰,再去和陈澈道谢,“今天的事多谢你啊,我叫曾舒仪,今年刚高中毕业。”
“我……我叫陈澈。”
陈澈只比曾舒仪大两岁,他也很年轻,不敢直视小姑娘的眼睛。
虽然曾舒仪不用人帮忙,但陈澈踹王杰那一脚,让曾舒仪对他印象还不错,“好,我记住你名字啦。回头有需要我的,可以找我帮忙。”
话音刚落,警察来了,曾舒仪立马和警察说王杰半路拦下自己,“我说了我是合法经营,他还是拦着我的自行车。警察同志,我好害怕,要不是有这位同志冲出来帮我,我都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你少污蔑我!”王杰替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之前看她在电影院门口耐冰棍,那会她是没有证的。我并不知道她现在有证,这都是误会。”
“真的是误会吗?”曾舒仪不承认自己去卖过冰棍,拿贼拿赃,她在卖冰棍时可没被抓到过,只说上次见面看到王杰带着人相亲,还回头来纠缠她,“想来是我踢了他一脚,现在来报复我。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我一个人出来做生意,本就是被逼无奈,现在还被这种癞蛤蟆盯上,我……我害怕。”
她本就长得漂亮,现在掉两滴眼泪,大家伙看得更心疼了。
曾舒仪把自己和王杰相亲,后来王杰又纠缠自己的事都说了,他们一块去警察局,曾舒仪一口咬定王杰要欺负自己,不肯和解。
但王杰又没作出实质性侵犯,警察再三询问事情经过,最后让王杰赔曾舒仪二十块钱,再拘留三天。
曾舒仪见好就收,拿了钱就去找到马淑芬,“马奶奶,和您说个好消息,王杰被抓了!”
“真的啊?”马淑芬特别高兴,“怎么回事?”
曾舒仪没说和自己有关,“说是耍流氓,要被拘留。你快和你邻居们都说说,让大家也听个乐子。”
有马奶奶出面,这个事自然而然能传到附近的人都知道。
马淑芬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喂,这真是报应。我和你说,前段时间王杰儿子就因为偷东西被抓,不过王杰给人赔了很多钱,警察看又是个小孩,就让王家好好教育。当时我真是气死人,没想到还有今天!”
她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这个事我肯定和大家伙说。王杰也是赶到好时候,若是早个几年,他要被批斗下放!”
曾舒仪说可惜了。
“谁说不是。”马淑芬看到曾舒仪后座得竹筐,得知曾舒仪做起小杂货生意,凑更近地去看了看,“舒仪,你的竹筐里有不少东西嘞。正好我家针线没了,你给我来两卷。”
她心情好,愿意照顾下曾舒仪的生意,并不是真的缺针线。
“好嘞,我给您便宜点。”曾舒仪把针线拿出来,马淑芬又帮她招呼筒子楼的邻居过来看看,顺便说王杰的八卦。
筒子楼里大部分都是机械厂员工,听到王杰被拘留,一个个都来了劲。
也有早就看王杰不顺眼的,立马跑去厂里告状,车间要定组长,之前王杰和主任走得近,现在有了这个事,王杰别说升组长,级别也要降低。
马淑芬把曾舒仪当知心忘年交,热情地帮忙招揽生意,“你们以后有想买的,都可以找这孩子,她办事实诚。这些东西比去国营商店,合算多了!”
针线纽扣不算稀奇,得知曾舒仪过几天有糖卖,立马有人提出拿粮食换,“姑娘,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家孩子多,就贪一口甜的。”
“我家也是,姑娘你来了大喊一声,我肯定买!”
……
榕城人爱吃甜,做肉做海鲜,都爱放点糖。大家对于糖的需求,快能比得上盐这类调味品。
曾舒仪心里算了算能卖多少糖,感觉只要她能供应得上,就不愁卖。
和大家伙说好后,曾舒仪另外抓了两卷线给马淑芬当感谢,要不是有马淑芬帮忙吆喝,大家不见得那么信任她。
“哎呀不用不用,我又没帮你做什么。”马淑芬不好意思收曾舒仪的线。
“应该的,要不是您啊,我今天卖不了那么多货。您看看,我这竹筐都空了一半。”曾舒仪今天的利润,至少有一块五,算很不错的收入了,“您要是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再来。”
马淑芬看曾舒仪实在,她是打心眼里喜欢,“你这姑娘,做人真不错。那你等等,我孙子刚给我带了一些柑橘回来,我去给你拿。你别走哈,不然我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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