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奶那里的事不知要怎么跟含嫣说,手中包袱里的饼子还温热着,微玉回到会云楼,躲进含嫣房里闷声想法子。
这时候才怪自己从前学本事不认真,比凡人没厉害多少,变这变那的本事到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遇事只顾得了自己顾不上别人。
老道士在的时候总是指着她的脑门说她无能。
那时候腆着脸皮和他吵,给自己取个“有能道马”的别号,仰着下巴看人,现在果真是后悔了。
她倒是有一身反骨,只可惜没用对地方,为马几年,只顾着怼人,修行的事抛到脑后,从未认真过。
如今心里再后悔也没用,胸膛空有一颗充满怜悯的心,一双手脚却没有做事的能力——
唉!
趴在桌子上将脑袋碰得咚咚响,懊恼至极。
将自己撞个半晕不晕,揉揉眉心心里委屈得发酸,心想要是能把老道士唤回来就好了,他一定有法子帮忙。
然而,微玉又觉得事情没她想的这么简单。
就是老道士在,他也未必愿意帮忙,毕竟那是个冷心的人。
听见门口有动静,她立刻弹起来,看见进屋的是含嫣,方才放心,将草饼交给她,说:“你叫我办的事我去办了,可她们不在家,只得把东西塞在窗户下,回来的时候路过你那旧院,一个护院将这包草饼扔出来,我才知道她们是来找你了,给你做了好吃的送过来,可惜没见着你人——东西我带回来了,以后怎么办?她们一定还会来找你。”
含嫣神色动容,接过包裹打开看,眼泪忽然落下来,说:“她们是好人,她们不该惦记我。”
旋即抽泣不止,将一包草饼抱在怀里,像宝贝似的,用尽全身力气要将这东西塞进自己的胸口。
微玉咬着指甲坐在含嫣身边,等她眼泪流尽了,拿出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含嫣道:“那日我离开也是实在没办法,我若逃了,那些人就要找她们的麻烦,我不能再拖累她们,这才答应进会云楼。”
她用自己做交换,若有一日要走,也不能将祖孙二人抛下替她善后,没良心的人才这样做,无情无义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微玉神色正了正,道:“原来你是为了小花和方阿奶。”
真是一段孽缘。
几个不相干的人相互惦记着,见不着几次面,也不多话,各自在背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活着实在太难,她们做的那些事只能充当宽慰,却救不了旁人。
“那我们就一起跑呀。”
微玉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一块走,天下那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含嫣拉住她的手,说:“听说外边乱了,我们应该再想全一些。”
全——
何为全?
微玉不懂,一副“你说我听”的模样,歪头,问:“那要怎么办?去山里避避吧,我在荒郊野岭住惯了,能带着你们活。”
含嫣默然。
望着屋里璀璨的珠饰,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
挣来的赏尽数被收走了,每日穿戴都有专门的人伺候,金簪玉琏在身上从来捂不热。
……
“罢了罢了。”
含嫣目光忽然变得肃然,抚抚头上的银簪,对微玉说,“大后天随我去方大人府上,出了府便走,讨来的赏不交给他们了,我们自己收着,连夜出城,带上阿奶和小花,先入山避几天,等他们不寻我了,就拿着赏钱出去买粮。”
之后如何,走一步算一步。
只愿天下太平。
愿她——
愿——
-
暖风一刮,微玉就知道出门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街上乞丐越来越多,随便一瞥,总看见敞着胸口摸虱子的叫花子躲在街角晒太阳发呆。
听说几个财主布下施粥棚,各方人闻讯而至,在城东城南城西城北的烂泥里安家,于是含嫣在骑马游街,便多了些陌生的目光盯着她。
多数不大老实,贫穷不曾让那些人住嘴,污言秽语常常冒出来,再艳羡的眼睛也不曾让她动容。
微玉头上戴着朵花,倒没什么人看她。
马,不值得稀奇。
美人,才值得稀奇。
可惜美人总是有主。
那些不知名姓的人捧着稀粥叹息自己没投个好胎,妄想将美人据为己有,却从不想自己若为美人要如何。
微玉说自己是马,也可做人,不管什么样都要当第一流,想来想去自己是靠四只蹄子走路,又不是要靠脸,便不能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之前她是为旁人艳羡的目光而心动过,后来参透了那一双双眼睛所含的深意,哪还会单纯为他们的呼和声感到欢喜。
四只蹄子哒哒地走,将含嫣送到府衙,有人引她到后院马厩吃草。
左边是匹黑马,右边是匹棕马,黑夜里数她最显眼,月亮一照身上亮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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