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特效慢放定格，场馆内大屏上的战绩从12-11变成了13-11。
“恭喜YUG成为无畏契约魔都全球冠军赛的总冠军！”
解说的情绪并不算高昂，只是秉承着职业素养介绍着关于YUG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
与解说的专业不同，喧嚣的观众席上响起的是与掌声和欢呼声混杂在一起的抽泣声。
这些抽泣声并不会被收录进直播画面里，但坐在看台的许亦澄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近五个小时的比赛过去让他出门前再三注意的伪装有了些许破绽，帽檐下的橙色发丝若影若现，好在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了。
导播的画面切过YUG的每一位成员，他们激动地击掌相拥，享受着属于他们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刻。
几秒钟后画面终于给到了对战台另一边的战队，仅仅咫尺之隔但气氛却截然相反。
现场解说的声音短暂怔愣：“也同样把掌声送给AOY的每一位选手！作为本土赛区的种子选手，他们已经刷新了cn赛区的最好成绩！无论如何这场打满的bo5已经足够精彩，也期待着AOY能调整好状态，我们明年再见！”
许亦澄的身边坐了个眼窝子浅的大哥，他手里紧紧握着‘AOY加油！Order加油！’的手幅，此刻已经是哭成了泪人：“呜呜呜呜呜呜呜，今年是AOY最有希望的一年啊。”
大哥身边的同伴安慰道：“他们已经尽力了，序神这一场的发挥已经很强了，只是差了一点点运气。”
台上AOY的众人已经起身面对观众席。
少年们开场前做的发型早已被耳机压塌，尽管他们的脸上有不甘有泪水，但还是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向着观众席恭恭敬敬地鞠躬致意。
周围响起的掌声更加热烈，许亦澄捏着手中场馆发放的应援手幅静静地看着台上。
他的位置十分靠后，只能通过场馆内的大屏才能看清选手的表情。
舞台上站在中间位置的男生欠身鞠躬，许久才直起了身子。与身旁哭成泪人的队友不同，至少从他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变化，好像这场决赛与过去的成千上万场比赛没什么不同。
身边的大哥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一遍吸着鼻子一遍激动地鼓掌：“AOY加油！序神明年再战呜呜呜呜呜呜呜！”
鞠躬，和对手握手退场，AOY这个赛季的征程彻底结束，尽管充满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台上，许亦澄抬手调整面颊上的口罩，起身离开了撒下‘金雨’的场馆。
出租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许亦澄戴上耳机将自己隔绝开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
纤细的手指在手机的开机键上停顿片刻，半响后才按了下去。
开机动画闪过，紧跟而来的是轰炸一般的消息提示音。
精致的五官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许亦澄垂了垂眸，抬手将手机调至静音，无视了不断跳出消息的绿色软件，登陆小号点开了还没有结束的直播。
与现场的环境皆然不同，直播的弹幕上依然布满了密密麻麻对AOY的谩骂。即使已经到了对冠军队的赛后采访，这种声音也依旧没有减少。
【AOY今天打的跟屎一样，这次冠军赛还是在魔都举办的，在家门口让人送回家了真是丢脸。】
【没必要这么说吧，好歹也是打满了一场bo5。最后那一分要不是YUG运气好，到了加时赛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AOY的小粉丝就闭着眼睛吹吧，还怪上运气了。但凡你睁眼看看就知道小燃就是给对面送人头的，一个决斗的战绩把把垫底，他在整个赛季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
【谁都知道小燃今年已经26岁了，状态怎么能和巅峰时期比啊？】
【其他人就不说了，小燃真的没得洗。枪法都烂成这个样子了，状态下滑就滚蛋给新人腾位置啊。】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林疏序的指挥明显和YUG的指挥差了一大截，这才是我们赛区在国际赛事上取不到成绩的根本原因。】
和骂小燃时还有人附和不同，这条弹幕后面的声音就十分统一了。
【大哥，你不然把眼球扣下来洗洗呢？Order一个指挥位都拿了一局的mvp，要不是他AOY连6强都进不去。】
【全球亚军还不算国际赛的成绩？不是冠军的队伍就都得解散呗，美洲赛区的战队被AOY送回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
【这场再怎么样都怪不到序神头上，亚军已经很好了，无脑黑出门被车撞死！】
弹幕愈发不堪入目。
许亦澄眉心微簇，手指在屏幕上轻戳，洋洋洒洒的样子像是打下了一篇小作文。
不等这篇小作文打完，司机师傅开口道：“小兄弟，你要去的是旁边这个什么Q电子俱乐部吗？”
抬眼向车窗外看去，旁边是ZQ电子竞技俱乐部的标识。
“是的师傅，您靠边停就行。”
先前刚上车时自带的几分疏离感已经消散不见，亮眼的橙色头发之下是许亦澄有些抱歉的神色：“师傅，我的微信卡住了，您有支付宝吗？”
“有的有的。”一路上一直悄悄观察许亦澄的司机师傅看到他突然的情绪转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才将支付宝的二维码向后座递去道：“小兄弟，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没敢跟你搭话。”
“没有的事，我就是一直在听歌没注意。”许亦澄将付款成功的界面给师傅看了一眼，又简单寒暄了两句才下了车。
俱乐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战队经理田远兴师问罪道：“说吧，跑哪去了？别告诉我你今天不直播就是为了跑出去和出租车司机聊天。”
一瞬间，田远好像从许亦澄的视线里看到了不耐烦的神色，但还不等他确认，许亦澄抬眼看向他时又是和平常无异的真诚：“我真是家里有事，而且半个月前就请过假了。”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田远放下心来。
毕竟以许亦澄的性格无论对谁也不会有这种神色，更何况是对他。
“那你也不能不接电话啊！”他恨铁不成钢道：“到底是什么家里的事非要你今天出去？我还特意向官方要了总决赛的转播权，你知道今天的热度有多高吗？多好的流量啊！”
“早上走的比较匆忙，手机没有充满电。”许亦澄抬脚向训练室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田远知道他这是又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的后半句话。
还不等田远叹气，许亦澄又道：“我是职业选手，不是主播。”
看不清许亦澄说这话时的表情，田远只是怔住一瞬，随后立刻语重心长道：“小澄啊，你入社会比同龄孩子都要早，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两者是不冲突的。培养一个职业选手不容易，供起一个职业战队更不容易。这三年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当年是我......”
“今天的直播训练完之后我会补上。”许亦澄出声打断道。
听他这么说，终于达成目的的田远才松了口气：“今天不训练，你直接上机开直播，早播完早休息，明天再跟着教练的安排训练。”
搭在训练室把手上的手停顿片刻，许亦澄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走向自己的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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