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在一阵热汗中醒来的。
眼皮阵阵刺痛,我勉强睁开,就看到一室明晃晃的白光,才知道是昨夜忘记拉窗帘惹的祸。
像是在夏季的温泉水里泡过一遍,浑身都汗津津的,连头发也发黏。
我烦躁地爬起来,打开电扇,用力拉上窗帘,然后一头躺倒在床上,把手脚舒展开。
终于凉快了一点。
真没想到山里会是这样的天气。
明明昨晚睡觉时,连电扇都不需要,借着从纱窗外吹来的夜风就很凉爽。
我瞅了瞅手机信号,居然还不错,于是给宋佳咪拨了个电话过去。
“一大早?这都十点多了,”她压低声音和我说,“我都在上班了。”
我忘了要说的话,惊讶道,“你这么快找到工作啦。”
“KFC服务员啦。这几天培训,在厕所跟你打电话。”
“那你快忙吧。”我说。
“行,回头找你。”
也没有什么值得讲的大事,只是被热醒了有点不舒服而已。
我点进企鹅,依旧空荡荡的没有消息,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一股细小的烦躁感像夏季的虫蚁在心头乱爬,我吐了口郁气,纠结要不要再发一条。
……会不会显得特别烦人?
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的手机一震,一条新消息就这样猝不及防刷新到眼前——
“好好享受假期,照顾好自己。”
这也算是一种……关心吧?
我的心忽然失速地跳了下,一股不可抑制的喜悦冒了上来。
又提醒自己,冷静,不要多想。
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对谁都很温柔礼貌的人,并非对我特殊。
我们见的第一面,是在编辑部的办公室。
他正专心做一张数学卷子,却丝毫没为我的打扰而感到不悦,在我敲门时后,笑了笑,“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们学校社团文化很发达,那次是文艺节将近,我做部长的跑腿,找他商量推迟宣传海报时间。
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竟难得思路不畅,简短两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原定的六月三日已经是极限了,再晚大家要期末考试,活动来不及办。”他陈述他的理由,笑着说,“你就这样回去转达。”
这样转达,部长肯定会叫我跑第二趟。
他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我正要再说点什么,他却先一步体会到了我的为难,或者说,考虑到了某种不妥。
“还是算了。我自己跟你部长讲——嗯,电话你有么?”
他打座机跟部长博弈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着。
初夏的天气,又爬了好几层楼梯,我感到微微冒汗,抬手扇了下风。
然后。
他起身拿了瓶矿泉水,边讲电话,边轻抬了下手,示意我接过。
那之后,我特地打探来他的全名——孟时川。
他是大我两届的学长,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实验班,三年里拿了无数理科竞赛奖。
能为班歌作曲填词,也能导演好一整台文艺晚会。
据说,学校里迷恋他的女生如过江之鲫。
我并不意外。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和我这种只会照本宣科的普通人不一样,注定一生都发着光。
毕业以后,他去了香市最好的大学,念建筑系。
那是我再怎么努力,都可望不可即的学府。
然而,我还是很厚脸皮的,在高考一结束,就给他发了短信。
“部长,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江怀夏。”
“我高考结束啦。”
发出消息之后,我坐立难安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直到他回复:“记得。恭喜你。”
那一刻。
我难掩上扬的嘴角,扑进柔软的被窝里,满心的雀跃像是要溢出来。
**
不知是谁将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形容为坐过山车,我觉得再贴切不过。
比如此刻,为收到他消息而欣喜的我,又开始发愁该怎样回复,才能显得我这个人……嗯,比较值得一聊。
我从小就是没什么志向的女孩子,普普通通念完高中,大概率也会被一所普通大学录取,过平凡的人生。
而孟时川,仿佛是那种出生就知道自己目标在哪里的人。如果不是社团,我们根本不会有半点交集。
跟这样的男生聊天,我倍感压力,生怕三言两语就被他看出我的浅薄无知。
编辑一条消息,删改无数遍,最后终于发出。我松一口气,反复读了两遍,终于觉得没问题。
下楼时,脚步逐渐轻快起来。
直到看见坐在阴凉处台阶上的男生。
他换了件浅灰色T恤,款式和昨天那件差不多,宽松版的,坐着一张矮凳,微微往前倾身,手臂架在大腿上,从背后看,像在打手机游戏。
再仔细一看,哦,是在剥毛豆。
我想起自己“寄人篱下”的现状,以及这位哥一家之主的地位,便轻手轻脚走过去,也捡了个毛豆来剥。
边剥边用余光观察他。
昨晚我们相安无事,没再吵架,当然也没交流。
老实说,我现在还搞不懂他昨天那个态度,到底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大夏天火气旺盛,我不幸惨遭迁怒。
“这个太小了,不要,”走神的时候,他已从我手里拿走那颗瘪掉的青豆,扔在空荚堆里,没看着我,但应该是跟我说话,语气挺随意,“不吃早饭?”
这不是没好意思吃了睡,睡了吃吗。
我默默在心里接了一句。
不过他今天的心情好像还行?说话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了。
那么,果然不是针对我吧。
我有点说不上来的高兴。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愿意成天对着同龄人的一张臭脸呢?
我决定趁热打铁,“等一下就去吃——这么大的可以么?”
他看了眼我手里新剥出来的一颗豆子,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扔进瓷碗里。
我又剥了会儿豆,没话找话,“中午吃这个吗?”
他“嗯”了声。
“花姨人呢?”
“不知道。”
我抿了抿唇,继续尬聊,“那个,听花姨说,你平时也住市区。每年暑假都会回来吗?”
“……”
他却像被戳中了什么,一下没了耐心,扬手把豆准确地丢进碗里,而后径自起身,“你要是闲,吃了早饭就把剩下的豆剥了。不用找我聊天。”
“???”
又踩到您哪根尾巴了是吗?
我无语住了。
什么人啊,变色龙吧。
**
来到花姨家的第三天,家里终于打来电话。
我有点小小的怨气。
不过,听到妈妈疲倦的声音时,那点怨气又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嗯嗯,我在这里挺好的,适应得很,手机玩多了,偶尔看看山里的风景也很不错嘛。”我违心地胡扯。
反正现状不可改变,那么让爸妈安心一点,也算不枉此行吧。
当然,对着宋佳咪,我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就是超超超级奇怪一个人我跟你讲!明明没惹到他,却对我摆一张臭脸。我很努力想和他拉近关系了,还是不行。跟我欠他钱似的。”
“没结过什么仇啊,我们都不认识。”
“小时候?那太久远了……”
他是花姨外孙的话,我们会有可能认识吗?
托腮思考了会儿,记忆空荡荡的,没有头绪,而且说实话,目前我也不是特别想探究出个所以然。
反正待完这半个月,又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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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对债主有意见归债主,我还是很喜欢花姨的。
她身上有一种跟我认知里的乡镇老太太截然不同的气质,不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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