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禁地西面,有两座高耸的山脉并立,向北连绵,直通神谷。峭壁之间亦成峡谷,谷内似藏地脉灵气,长年风力如针,专攻人身经脉穴位,名唤“风针峡”。
修习术法之人若经此谷,则术力越高,气力越弱,修习武功之人若经此谷,则内力越强,刺痛越重。是以习武习术之人皆不能通行,青林弟子偶尔来此附近练功,也不敢走进此谷一步。常人无需从此谷通行,于是谷中长年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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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来,素罗因成为废人,即使在禁地边缘游荡,也未受管束,得知此处之后,便反复前来。这日傍晚逗留甚久,竟见风针峡口有人走进。此人步履缓慢,只走几步,就不再深入,停在风针的范围之内静立,似是感受风针袭体的痛觉。
“琴师兄。”素罗认出此人背影。
“啊!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里?”琴积惊得一颤,立刻从谷中走出。
素罗不答他的问话,只道:“兄长每日哀声叹气等你回去,你怎么在这里?是在练功吗?”
“不是。”琴积苦笑一下,一时无语,心中暗想,阿罗不过是被苌旭迷得心中怀春,又怎能明白,感情上的痛苦,有时需要让身体疼痛才能宣泄?
又听素罗道:“师兄随我回去吧。”
“回阿旭那里去吗?”琴积摇头,“那里并非我的归属,而是阿旭和太后长大的地方。”
见素罗静静听着,琴积叹了口气。
“阿旭刚出生的时候,父母都在军营,突然敌人来攻,阿旭的父亲措手不及,命副将与阿旭的母亲带一部分人撤退,自己死守身亡。而在撤退途中,年方十几岁的太后也跟随在母亲身边作战,一路上遭遇连番埋伏,他们母子三人与副将失散,被找回时,阿旭的母亲已重伤气绝,只剩太后抱着阿旭在旁哭泣。此后,太后进入了青林院,独自抚养教导阿旭,直到与先王成婚……”
“所以兄长很感激太后?”
“是,任何一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不会高于太后。即使他前日为我违逆太后,一旦要他在我和太后之间做出选择,他必定会放弃我。”
“可是,我仍想和兄长在一起。”
“是呀,这才是最大的无奈。”
两人垂首沉默半晌,琴积看着素罗道,“我带你回去吧。”
“兄长自己回去吧,既然已经不需要把风了,我还想在外面散步数刻。”
琴积心想素罗是故意让他与苌旭独处,看来她并没有被阿旭迷惑太深,今后的麻烦并不难解决,毕竟他与苌旭之间的事,本就不宜让她在旁,还是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好吧,你回房时,在阿旭的窗口叫我们一声,我们就放心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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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听人提起风针峡的神力,素罗只知远避,并无好奇,如今看到琴积特地感受这种疼痛,才忽然想要亲身体验。
痛是究竟痛到什么程度?是否比封锁功体的针刺更痛?疲惫的话,又要失去多少力气?是否比封锁功体的术法更让人无力?
素罗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入风针范围。
“啊!”
果然好痛!
风针的刺痛袭遍全身,所有的气力也被压制,素罗难以站立,就伏在了一处石壁旁。
当夜的情景又清晰地浮现在脑中,闭上眼睛,仿佛重新身临其境,就连那虚伪的安抚,也无情地落在额头。
这样看来,原本的武功和术法都保存完好,只是暂时不能使用而已。
心绪波动一阵,素罗竟感到异样的平静,似乎疼痛和疲惫,也是可以习惯的感觉。
只要能够从这样的处境中解脱出来,就算再承受千百次,又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处,素罗勉力盘膝坐下,以运功的姿势,静待于风针之中,靠着石壁,随着风速,调匀气息,接纳疼痛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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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积与苌旭暂别几日,一见面,又折腾到深夜,都没听到素罗回来,二人怀疑是专注之时未听到外面的声音,但终不放心,就去素罗房前,轻轻打开窗户,竟不见素罗。苌旭对琴积好生埋怨,琴积即刻施展轻功,带苌旭飞至风针峡口,只见素罗身在谷中,扶着山壁,勉强站直。
“阿罗,快回来!”苌旭刚一入谷,便因周身无力而跌倒在地。
琴积正欲进入,素罗却立刻走出。
“琴师兄,我知道你方才的感觉了。”素罗看着琴积,眼神中,满是凄苦。
琴积看着素罗,顿时眼眶潮湿,见苌旭站起,走到自己面前,忽然怒气上冲,又重重打了苌旭一个耳光,令苌旭跌倒在地。
“你若不是知道她喜欢你,又怎会认为亲吻她的方法能止痛?只怕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师兄……”苌旭一时无话可说。
“哼!”琴积不再理会苌旭,抱起素罗,施展轻功飞回居所,一路上一言不发,只将素罗朝房里一丢,便急速离去,也不等苌旭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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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每一次,琴积来找苌旭的时候,素罗都去风针峡中承受风针侵袭。而琴积心中的怒气越积越深,每次对待苌旭,都是加倍地粗鲁,逐渐无所不用其极。苌旭自知理亏,只得忍受下来。
素罗既无法再修炼内力与术法,每日有更多时间阅读书阁中的武学典籍,因为深知自己学会招式也无用,便只领会各种招式间的变化和意图,默默记忆各种内力的修炼方法。
因不再参与校场比试,素罗每日清晨只在苌旭身旁的侧座坐下,看着众弟子演练招式,协同宗师评论指点,竟比苌旭更加精准。未过多久,素罗便已完全代替苌旭主持每日清晨的比试,而苌旭只是旁观,闲暇时,独自修习术法。
如此一来,时过三载。
苌旭已到十八岁的年纪,身形长高,可谓玉树临风,柔美至极的面容之中,增添了几分英气,令人观之不禁倾倒。
或许相由心生,琴积自从伤愈之后,相貌日渐冷硬,虽不减俊朗,却与之前判若两人。
而素罗的容貌看起来,总是比同龄的少女年幼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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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方九百一十五年,阖闾国君公良忡遣旋侯公良怀入明庶为质,缔结盟约,共抗广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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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有两名较苌旭稍为年少的少年奉命前来,与随从携带了数车书籍,安置在书阁中。
这两名少年私下拜会苌旭之后,言明需留在青林院,自称名唤慎厚、慎薄。
“原来是与琴氏交好的慎氏后人。”苌旭听闻,对素罗道,“慎氏和琴氏一样,都是明庶王族的心腹,原本与琴氏一般地隐秘,专司暗中谋划,因家中长辈请命,要他们在青林院中稍习武功,才会公开现身。”
慎厚却摇头道:“家门不幸,误与奚氏叛徒、戚氏无赖及琴氏淫贼结交,以致后人与其相提并论,实为耻辱。”
“琴师兄有行为不端吗?”苌旭皱眉。
慎薄答道:“琴积之事,我不清楚,但他的小弟琴发,却是劣迹斑斑,否则,也不会被送往阖闾了。”
“此事我亦有听闻,却不知是如此原因。”苌旭轻轻松了一口气,“两位师弟的居所尚未收拾妥当,就先让素罗带你们到我的院落等候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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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院的生活本是忙碌,众位弟子纵有锦衣玉食,也不过视为寻常,并无享受的心思。但慎厚与慎薄自幼受到“俭以养德”的教诲,对素罗拿来的点心赞不绝口。
“果然青林院的待遇比寻常的官办武馆要优厚,可是这样做,不怕把弟子宠坏吗?”慎厚边吃边说。
“据青林院的先辈说,易受贿赂的官员,通常是自幼因缺少财物而愁苦,所以将意外获得的财物看得比忠诚更重要,倒是将锦衣玉食视为寻常,又能忍受劳苦的人,通常难以被收买。”素罗道。
“哦~”两兄弟对视一眼。
“看来我们家中的教诲,反倒是让我们容易被人收买了。”慎薄道,“可是一到战场上,财物紧缺,习惯锦衣玉食的弟子承受不了而投降该怎么办?”
“青林弟子到了一定年岁,每年都需在外磨炼数月,几年后,再选择是在军中还是他处担当武职。”
“原来如此,可是我们并不需要进入军营,这等事情,对我们来说,想必是无用。”
“我们来之前,父亲曾向太后请求对我们的补给一律从俭,恐怕我们也没有这等优待。”
两人一同叹气。
“你们若是想吃好吃的点心,可以来找我。”素罗道。
“可是太后特命院主亲自监督我们。”
“最多是怕你们偷懒,怎会监督到饮食上来?”
“如此,就先谢过师妹了,我们能出去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外面的好东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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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氏兄弟并不需要被培养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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