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露出一半的面孔,倾洒下白光,照亮了黑黝黝的树林边缘。
刚刚积起的雪还是松软的,踩上去还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柔和的月光,清冷的雪,白衣男子站立在前方,周身被渡上一层雾蒙蒙的白光,似来引渡凡人的仙使一般。
闻蝉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朝着背影轻轻唤道:“六郎。”
白衣男子飞快转过身,露出一张俊雅似仙的脸。
“阿蝉,你来了!”他急跨出几步,走到闻蝉面前,笑得双眼弯弯,甜蜜极了,“我等了你许久。”
闻蝉主动捧起他的双手。
“好冰!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
隐隐带着傲气的脸上满是心疼,就连那双总是挑得高高的眉都柔顺地垂着。
王子仪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不由抚上闻蝉的眉:“我是男子,冷不着的。”
闻蝉浑身一颤,理着鬓角,微微侧过头,像是害羞一般躲开了他的触碰。
手下一空,王子仪讪讪收回手。
他清了清嗓子。
“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闻蝉这才抬起头:“有些麻烦,不过我早就给大理寺的同僚发了信号,等他们来了就好。”
“裴庄主也传了消息下山,不过几日,路就能打通。不说这些让你烦恼的事。”王子仪垂着头,姿态算得上卑下,“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我吧?这龙门宴很是有意思,这几日你就好好和我一起玩儿,不去想那些恼人的公事。”
“和你吗?”闻蝉咬了咬嘴唇,双目黯淡,“你终究是宝应的未婚夫。”
王子仪一下急红了脸:“我根本就不喜欢她!那婚事不过是长辈们提了几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能算未婚夫?我喜欢的是你,从来都是你。”
闻蝉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她连忙抬手遮住。
“我信你。”
那发颤的声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王子仪只觉得身子都木了半边。
“你信我,我一定会娶你的,你放心,等我爹回来……”
闻蝉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
“我不奢求这些,你是世家子,我不过是个仵作,良贱不婚。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阿蝉……”王子仪心中颤动,忍不住伸手抱住她,“你这样让我心疼。”
闻蝉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尽量将其缓缓推开。
“阿蝉?”王子仪有些懵,双手空落落抬着,“你……”
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尴尬似的,闻蝉一脸淡然地问道:“你今日是让谁来给我递的条子呀?是你新换的小厮吗?”
“不是,是一个……”王子仪回过神,却正好撞上对方那清凌凌的眼。
这双眼睛总给他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他不由转开视线。
“是山庄的一个小厮。”
闻蝉皱眉,一脸担忧:“他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吧?”
“不会,不会的!”王子仪连连摆手,语气十分肯定,“那人很可靠。”
闻蝉眼神闪了闪,没有再追问:“那就好。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
闻蝉摆摆手:“我住在宝应隔壁呢,不太好吧。”
王子仪喉咙动了动:“那……那你自己小心。”
“嗯。”闻蝉冲着他一笑,抬手拂过他的手背,“我先走了。你得答应我,不能和旁人亲近。”
王子仪最吃这一套,被哄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点头。
“你真好。”闻蝉点了点他的鼻子,笑得格外灿烂。
然而,一背过身,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嫌恶。
得亏没吃饭,不然她当场就得吐出来!
路上的积雪逐渐变薄,没了雪垫脚,脚步声从嘈杂变得清晰起来,客院已经近在眼前。
嚓,嚓。
像是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闻蝉忽然顿住脚步,按住了腰间的匕首。
“什么人!”一把飞刀朝着身后的树丛飞去。
树丛上的雪抖落一地。
叮——
飞刀被打偏,落在地上。
闻蝉抽出匕首,对准树丛,后跨一步,弓起背,做出防御姿态。
“出来!”
沉默持续了片刻,郑观澜提着剑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闻蝉僵硬了一瞬。
“郑……”
这人叫什么来着?
“郑观澜。”郑观澜面色极难看,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眼中满是敌意。
闻蝉心中一紧。
难道那个人是他?!
她不由握紧了匕首,刀尖向前送了送。
“你跟踪我做什么?”
“若非亲眼所见,确实无法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两面三刀之人。”
闻蝉用匕首指着他:“你这是何意?”
想到方才所见,郑观澜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宝应真诚待你,你却和王子仪……”他从小就是好教养,对着一个女子,他说不出过于难听的话,“狼狈为奸!你对得起宝应对你的一片真心吗!”
被说破方才之事,闻蝉却松了口气,收回匕首。
“就为了这个?”
对方如此云淡风轻,郑观澜愈发恼火。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难道你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闻蝉拍了拍衣角,也不再隐瞒。
“此人和一起案子有牵扯,我是为公才接近他。郑郎君误会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郑观澜不依不饶。
“什么案子?”
闻蝉不愿多透露,扔下一句“郑郎君并非大理寺之人”,转身就要离开。
情急之下,郑观澜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嘴里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这个闻蝉,出身微贱,却能以仵作之身在大理寺混得风生水起,还让蔡少卿护国公都待其如同子侄,心思定然深沉。
如今,她与宝应有了牵扯,不查个清楚,他是绝对不放心的。
闻蝉一下来了脾气,反手一把推开他。
“扯你先人!”
她的个头本就不小,打小习武还做活,力气相当大,哪怕是郑观澜这样的大个子也被推得一个趔趄。
活了二十多年,郑观澜头一回遇到这样对他的人,一时愣住。
闻蝉蔑了他一眼:“缘由我都说了,你自己不信和我没关系。有那个心就看好你妹妹,别次次都给她找些脏的臭的。”她啧了一声,“什么眼光。”
“王子仪即使是个小人,可他出身王氏,怎么可能和什么案子有牵扯?”郑观澜双颊还带着气恼的红晕。
“哟~”闻蝉拊掌,“这每年贪墨受贿进大牢的人里头九成九不都是你们世家子弟么?”
这话也不假,郑观澜语塞,想了想才说道:“王子仪并未入仕,你何必攀扯其他?”
见他咬死不放,为免影响查案,闻蝉也只好如实说道:“你可知平康坊这段时日发生的案子?”
“平康坊?”郑观澜微微皱起眉,语带不屑,“那种脏污地方,发生什么案子都是常理。”
“前后有十八名女子被贼人侮辱。”
“这事……和王子仪有关?”
“是。大理寺已经查过,同时和那十八名女子有过接触的只有他。与此同时,还有几名和他有联系的世家女也遭遇毒手。”
郑观澜有些迟疑:“我从未听说过此事。”
“在你们眼里青楼女子如同尘埃,世家重视名声更不会将这样的事情宣之于众。你,自然不知晓。”闻蝉有些烦躁,提脚就走,“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郑郎君能守口如瓶,不要妨碍我们办差。”
“等等!”郑观澜叫住她,“王子仪有个好皮囊也不缺钱,若要……他至少没必要强行对那些青楼女子做什么。”
闻蝉定定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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