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上各种主课，学生都有些无聊了，每周的三节体育课对他们来说是放松。
对燕归时来说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觉得自己的体育细胞还行，到了初三练体育，别人是指哪打哪，她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按照大杨老师的话来说，不行更要练习。
燕归时被金秋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往下走。
班里女生在站在一起分析她们哪个项目做的好，那些项目还需要改正。
刘梓涵在旁边双手握在一起，抬起胳膊向上拉伸，“终于到体育课，不用脑子太幸福了。”
一到上体育课燕归时心情忐忑不安。
她语气软绵绵的说：“那是你体育好，像我就觉得在教室更轻松，我不想上体育课。”
刘梓涵拉长身子左扭右扭，认真想了一下，从燕归时无数个菜鸡名场面中找到一个高光时刻。
“没有啊，你足球绕杆挺好的。”刘梓涵一脸真诚，略带羡慕的眼神，“你成绩好，不懂没脑子人的痛苦，我只能拼命练体育。”
在燕归时的眼里，刘梓涵体力好，跑得快，身体灵活像是天生的运动员，看向她的眼神里全是羡慕。
两个人互相羡慕对方拥有自己没有的天赋。
大杨老师和值日生拿着道具过来了，“别聊了，先跑五圈。”
跑圈是每天的必须要做的内容，燕归时已经麻木了，麻木的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
五圈下来，她是女生里最后一个回来的。
大杨已经在说这节课的任务，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
恰逢今天下午太阳高照，大杨决定对他们班进行中考体育临时测试。
刚跑完五圈又要测试，想到八百米，燕归时自闭，没心情说话。
其他人嚷嚷着问老师，“老师，八百一千也要跑吗？”
大杨老师摇摇头，“长跑以外的都要测试。”
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燕归时松了口气。
中考要考五门运动项目，其中八百是必选项，剩下的四项目可以选择。
刚开始大杨带着初三的学生，每个项目都会练。
半学期下来，摸清了他们班擅长的项目，大家只需要练习他们选择的。
班里女生选的都一样，八百，足球绕杆，跳绳，仰卧起坐，五十米。
大杨先盯着女生测试。
跳绳项目，别人和跳绳融为一体，风火轮般在操场旋转起来。
前面跳完的人，边跳绳边跑步，更有甚者表演各种花式跳绳。
燕归时在一旁拼死拼活跳了七十五个。
仰卧起坐项目，别人身下像是安了弹簧，一上一下，又快又标准。
轮到燕归时抱着脑袋，在垫子上像条虫子扭来扭去，身体似有千斤重。
一分钟结束做了二十个仰卧起坐。
大杨叹了口气，对她摇摇头，在表上登记她的成绩。
……
前三个项目做完，来到足球绕杆，这是燕归时唯一擅长的。
别人不是劲儿轻了，球滚的慢，就是一脚太猛，人跟不上球，让球直接飞出去。
燕归时站在杆子的右上方，用脚内侧一推，足球滚出去。
她反应迅速用脚控制球，遇到球的速度太快她也不慌，轻跳几下和球的距离拉开，再次控制好球。
一场足球绕杆完美结束。
大杨老师按下秒表，给周围人看手机上的计时，“十一秒多，已经可以拿到七八分了，等考试的时候满分不是问题，你们不会的去问问燕归时怎么做的。”
剩下的时间女生自己练，大杨老师要去给男生测试。
经过燕归时身边他停下来问：“你别的怎么回事？感觉都不行啊。”
刚开始的燕归时仰卧起坐直接起不来，大杨老师叫她“仰卧起坐贫困户”。
燕归时一回到宿舍，后背绑着枕头练了一个月腰部才有了一些力量，勉强可以做二十几个。
目前老师嘴里的不行是燕归时练了半学期的效果。
但她不敢说。
燕归时对比她高很多的人有这天然的恐惧感。
大杨老师身高一米九六，浑身全是匀称的肌肉。
看着眼前的巨山，燕归时恐惧感加剧，总觉得一拳头能打死她，还可以魂飞魄散。
小心的、不被注意到的后退了一步，燕归时老实巴交回答：“老师我也不知道，但我会继续努力。”
不管有没有错态度一定要端正，这样才会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学生是认真练习还是敷衍，大杨老师能看出来。
他也没打算批评人，跟燕归时好好说：“行，那你练其他项目的时候拿出练足球绕杆的项目的劲儿。”
距离远了一些，安全感回来，燕归时忘记了身高上的不对等，嘴巴一块说出来心里话，“老师足球绕杆，我没练，只要计算好准确的距离，定点，预判好偏差范围就好。”
大杨老师练的时全靠技巧，没有感情，也没想过可以计算。
“行，继续加油。”他拿着表格去男生那边。
看老师走了，金秋走过来找燕归时，“足球绕杆我练够了，你要不要练习仰卧起做，我给你压着。”
“好。”燕归时过去找了张新垫子躺下。
扭扭歪歪做了十几个已经不行了。
金秋用力扯着燕归时的小腿，“加油，再多做几个。”
燕归时咬牙往前起，腰部像是绑了一块钢板，僵硬的起不来。
忽然后面传来一股力气，燕归时被人推了起来。
刘梓涵、孙安安他们的声音响起，“我们来帮你，等你腰上有力量了，你自己来。”
在三人的帮助下，燕归时累死累活做了三十五个，刚到及格线。
“不行了。”燕归时整个人躺在垫子上，腰又酸又疼。
其他几人还不放弃燕归时，金秋继续压着，孙安安和刘梓涵一人拉着一条胳膊，把燕归时拉起来，放下去。
燕归时觉得她要是芭比娃娃胳膊早断了。
拉拉扯扯一节体育课结束。
大杨指着地上的垫子，“每个宿舍拿一块垫子，回去后好好练，尤其是燕归时，同一个宿舍的帮衬着。”
燕归时半死不活的坐在垫子上，被cue到，她拍着屁股下的垫子，“就你了，今晚跟姐回去过夜。”
下课后，燕归时和金秋把垫子扛回了宿舍。
回到教室两人拿了书下去背书。
体育课的威力太大，燕归时背会儿书，连打几个哈欠。
回到教室上小晚自习，燕归时困得趴在桌子上。
没睡一会儿，金秋推了推她，“化学老师进来了，快醒醒。”
燕归时爬起来，拿出化学书上课。
林虎嗓门特别大，上课时总是咋咋呼呼，平时燕归时打个盹都被他一高一低的声音吓醒。
今天的小晚自习，燕归时听着他的声音好似摇篮曲。
此时金灿灿的夕阳照在燕归时桌上，晒着暖暖的太阳，燕归时困意加急。
上下眼皮像是小情侣亲嘴，亲的难舍难分，全然不顾主人面临着上课被抓住的风险。
即使眼皮亲嘴巴，脑袋背叛主人跳摇摆舞，眼睛依旧是燕归时坚强的后盾。
燕归时看着书上的字，它们依旧清晰可见，让人感觉不到眼睛眯在一起。
哦，还有手，累死也要顽强的写字，燕归时看她写的字还不懒，比平时的还好看一些。
燕归时完全没意识到她睡着了，脑袋摇晃间听到林虎的声音咬牙切齿，一句话拉着又慢又长，像老太太的裹脚布。
世界发生了什么，让林虎这么生气，燕归时偶尔抬起脑袋，和林虎凶巴巴瞪人的眼睛对上。
哦，原来是在瞪睡着的燕归时。
燕归时是谁？我可以继续睡吧。
秀儿听着燕归时的心声被气到，它在里面都能感受到化学老师眼神里的杀意。
它大叫着拯救燕归时，【燕归时就是你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
燕归时还在困到昏死的状态，脑袋反应慢。
哦，燕归时是我啊。
啊！燕归时是我啊！
顷刻间，燕归时挣脱了睡神编制的美梦，困意全无。
林虎看燕归时醒过来，又瞪了她一眼，继续上课。
燕归时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果然睡神和死神是一对兄弟啊。”
刚才睡着差点被化学老师暗杀。
她怒斥眼睛和手，比起眼皮和脑袋的背叛，它们的麻痹才是罪魁祸首。
秀儿听着燕归时的胡说八道，担忧道：【你还没睡醒吧。】
燕归时拍拍脑袋想了一下说：“初三生压力大，哪有不疯的。”
有了刚才的惊吓，燕归时再没睡着，她下笔要记笔记，看到本子上的一团歪歪扭扭的不明物体。
这些可能是字的衍生物，完全没了睡觉时的好看，多看一秒要被丑晕的程度，她果断选择翻页重新写。
下小晚自习，金秋跟燕归时说她睡着了有多难叫醒，“我推了你好几次，叫了你好几次，你根本不管我，往窗户边上挪，我看你快要枕着窗台睡着了。”
燕归时没想到她困成这个样子，忽然觉得林虎傻暗杀了她也是情有可原。
她拉着金秋的手，下定决心说：“现在的放任是对我未来的不负责，以后看我睡觉，别心疼，掐死我，用圆规扎我。”
晚上回去，大家拿出垫子练习仰卧起坐。
燕归时跟着他们来来回回做了四次一分钟仰卧起坐。
躺在床上时后腰发酸，秀儿在脑海里问她要不要买点舒缓喷雾。
问了几遍没人回答，一看睡着了。
毕业生的困意不是一般的多，看见床就腿软，一碰到床立马睡着。
初三生会疲惫到一睡不起，他们的闹钟不会，永远是精神饱满。
清晨六点钟闹钟准时响起，燕归时揉揉眼睛，抠下来一些眼角屎。
翻身下床腰部传来一阵疼，她“嘶”了一声，“我的老腰啊！”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昨晚努力做仰卧起坐的福报。
回教室上楼梯时，燕归时扶着腰，金秋从宿舍下楼梯时注意到了燕归时的异样。
她问：“要不要给你揉一下，揉的时候虽然很疼，但之后会好很多。”
现在稍微动一下都是疼的，用手揉，那有多疼，燕归时不敢想。
她摆摆手拒绝，“算了吧，我还是长痛吧。”
在教室上早读，燕归时忍不住责备秀儿，“我不懂事，不贴心，难到你也不懂事吗？你这个贴心系统是怎么做的？”
到初三秀儿毛遂自荐要成为燕归时的贴心系统，负责她的一切事情。
大清早飞来的锅太大，秀儿叹了口气，【我问了，但某人睡得像头猪。】
燕归时猪心一虚，打马虎眼儿，“以后你不要我觉得，只要你觉得，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只会爱你的。”
【行吧。】要上早操秀儿结束聊天。
听到下课铃，燕归时意识到对她真正的考验来了。
初三一班的倾巢而出，燕归时紧随其后下去，所有人站好对，清点好人数，大杨带着他们往外面跑。
中考五十分的体育和政治或历史一样重要，学校自然也会重视。
每周三节体育课是附加，最主要的是每天清早的锻炼。
学校操场小，所有年级一起跑要么堆在一起散步，要么拼了命的追赶。
或快或慢对初三练体育都是不利的，每届的初三大杨带他们出去沿着马路跑。
燕归时忍着疼，在队伍跟着大家的步伐跑。
到了丁字路口，所有人可以按照他们的速度跑步。
一秒间身边的人像弹弓发射一样飞了出去。
队后面的跑上来拍拍燕归时，“燕归时同学，你不行啊。”
燕归时想反驳回去时人已经跑远了，她保持着她的速度在后面慢慢跑。
秀儿看着别人，再看看燕归时轻轻叹口气。
燕归时大口喘着气，跑跑停停，跟秀儿说她的猜想，“我怀疑一件事。”
秀儿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计划着什么，
燕归时闭上嘴巴往前跑。
她严重怀疑班里所有人一起喝了长出飞毛腿的药水，没有通知她。
他们需要跑到派出所下面的小树林再往回跑。
有时候大家跑的快，大杨会在后面拿喇叭喊，“继续往下跑！”
今天的大家也跑的很快，几步间让一位老师喊出那句话。
“继续往下跑！”
燕归时生无可恋，她喘不上气想在路边停下歇一会儿。
想到大杨老师说过练长跑忌讳跑一段歇一会儿，这样下来没有任何效果。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继续跑。
前面已经有人跑出了丹阳镇，快到另外一个村头时停了下来。
燕归时跑过去时听到有人说：“下去就是我们村，走，我带大家去我家吃饭。”
一群人起哄着玩闹，燕归时累到没有那个心情。
全世界都是灰色的，她想坐在路边歇会儿。
大杨老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跑完不要坐着，放松放松肌肉。”
燕归时落到一半的屁股起来，改为活动四肢。
大杨把所有人叫过来，让他们站好队，手放到背后跳着走。
燕归时痛苦的闭上双眼，不想面对这个世界，背过身背对着这个薄情的世界。
每跳一步，燕归时大喘一口气，来来回回做了三组。
大杨又带着他们做了放松运动，让所有人手放到背后从下面跳到派出所门口。
到了门口后冲刺跑跑到丹阳广场。
这对燕归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噩耗，她哭丧着脸，“我要死，我不行了。”
大杨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燕归时身边，威胁她，“死了，也要跑。”
好歹毒的话，全世界所有不幸福的人里，燕归时最心疼她自己。
金秋走过来站在燕归时身边等她，“别死，我们一起跳。”
按照燕归时的水平，跟不上金秋，她说：“你先走，我后面来。”
燕归时一个人孤独的跟在所有人后面慢慢跳，到了派出所时大家已经跑了，她深吸一口气跑起来。
拼死拼活跑到广场，别人已经开始跳台阶了。
这是大杨老师的加训，男生一次性跳五到六节台阶，女生是三到四节台阶。
第一次跳的时候所有人都害怕，不敢跳那么多，带着磕掉大牙的恐惧跳上去后发现没什么事儿，逐渐大胆起来。
现在好多女生都能跳四节台阶，燕归时却连最低线三节都跳不上去。
她和以前一样一次跳两节。
结束后要回学校，一些贪吃鬼想着吃营养早餐，跑了起来嘴里喊着，“快跑起来，去了挑大馒头！大苹果！”
后面的几个人也跑了起来。
刘梓涵跑过燕归时身边时跟她说：“燕归时，你慢慢来，我帮你挑大的。
燕归时肚子也饿了，但跑不起来，她感激道：“谢谢你。”
跑了几个人，剩下的所有人踢着腿，甩着胳膊放松着往前走。
几辆电动车经过他们身边，燕归时顿感不妙，回头一看。
所有人开始和电动车比速度，去追电动车了。
早上做了这么多训练，燕归时早已像是洗碗后没拧干的抹布，耷拉在水槽边，完全没有力气。
再看看还有精力加速跑追电动车的，她想不通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快。到了周五，别的年级站队放学回家。
初三的周六要补课，在操场背书，眼里不是知识，全是对其他年级的渴望。
历史老师也曾经是学生，哪能不懂他们眼里的想法。
他跟学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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