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宝司。
因为石窟的案子,陈正拓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虽然这些天抓获了主谋,捣毁了他们在三城的多个据点,对其他遗漏成员的抓捕也在进行中,在百姓看来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但只有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才知道有多麻烦。
向石窟提供过资金支持,提供过禁术药方的,参与过药物销售流通的……名单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几乎覆盖了三城甚至边陲小国的所有区域,青宝司内也有多个官员牵扯其中。
石窟产出的药物几乎在整个清河大陆都有流通,若是查起来,怕是整个大陆都要掀个底朝天。
有些事情可大可小,石窟最严重的罪行是诱拐无辜儿童,在孩子身上试药,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安置那些孩子,为他们寻找亲人。
可偏偏这次赤日学院派来主理这件事的长老跟疯了一样,硬是要他们彻查,对所有涉及石窟的人必须进行严格地处置。
赤日学院的人在水兴城待得这几天,连在石窟买过伤药的人都抓来盘问,本来是一桩喜事,现在却闹得水兴城人心惶惶,简直丧心病狂。
三城之间本来就没有附属关系,只不过赤日学院内部人才众多,偶尔查案时会向那里申请援助,这死老头便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发布诸多不合理的要求。
现在又叫他再去审问那只豹妖,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再套出些东西来。
陈正拓简直无语,烦闷不已:他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查查他们赤日学院有没有人和石窟勾结?
想必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青宝司关押妖物的牢房设置在地底,只要少部分拥有权限的筑基修士才能进入。
陈正拓打开大门,便听见里面有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猜到里面有人。
他对着幽长的过道问:“是谁?”
“大少爷。”
小雀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拿着长长的高粱扫帚,尾部都起了卷。
“是你。”陈正拓走过去,道路两侧的火盆随着他的动作跃动,“怎么在这儿?”
“小姐去了学院,我在家中无事。”
陈正拓哦了一声,“你最近常来地牢?”
“嗯,闲来无事。”
地牢幽暗,牢房里
的妖物面目狰狞,趴在铁门上盯着二人看,口中呼出热气,双目散发着绿色幽光,如野兽一般。
陈正拓朝里走,去找豹妖的牢房,小雀放下扫帚,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澄澄去学院,你也该找点事情做,总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师父近日并无吩咐。”
“你的人生又不是只有这两个人。”陈正拓叹了口气,叹气声在这逼仄的牢房中显得尤为清晰,“你这样,将来怎么做我陈家的人?”
“大少爷说的,属下听不懂。属下以为……我已经是陈家的人了。”
陈正拓扭头看他一眼,唇角似乎扬了一下,语中带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在成婚之前,你在外人眼里顶多算是澄澄的贴身侍卫。”
“但成婚之后就不行了,我可不希望我小妹的夫婿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侍卫,你要么报考司妖部,要么去赤日学院修炼,你总要做出一番成就,才有资格做我陈家的女婿。”
“……”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回应,陈正拓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停在了原地,和他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陈正拓:“你怎么了?”
“大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迟疑,吞吞吐吐,眼神中却闪着异样的光芒。
陈正拓并拢衣袖,闲散道:“你该不会忘了吧,当时把你买来是做什么用的?”
“……”
他当然记得,记得那时得知自己可能成为玩物时的抗拒和鄙夷。
陈正拓这话并不算客气,清楚地提醒着他当时的情形。
他在脑海中勾勒着“小妹”的恶人模样,甚至想过要和对方同归于尽,宁肯自裁也不肯受辱。
现在提起,他止不住地颤抖,却没了那时的情绪,只有不可置信。
“我、我要和小姐成亲吗?”
“是吧,我爹娘连婚期都订好了。怎么,你不愿?”
“……不敢。”
他垂着头,身形在烛光下抖如筛糠,影子也跟着摇晃。
激动如狂风肆虐,席卷全身,心脏的每一次有力跳动,都在诉说着他的惊讶和喜悦。
“反应这么大?我以为你早有准备。”
“属下不敢。”
他从没想过……
在见到陈映澄后,他便没办法把他明媚可爱的小姐和那种肮脏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看样子你并不反感,如此也好。我还想着你做了城主的徒弟,心气高了,便看不上我们家小妹了。”
他抬眸,目光逼人,隐隐有责怪的意味,“大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姐?是我高攀。”
“呵——”陈正拓笑了一声,“你还是一如既往。”
听不得别人说半句陈映澄坏话。
他眉梢是肉眼可见的欣喜,陈正拓欣慰地笑了一下,转头继续往前走,脸上的笑容敛起,神色变得阴沉。
当陈元覆和沈婧提起此事时,他第一个反对。
小雀确实已经不是刚来陈家的脏猴子了,他现在是车挚的徒弟,马上结丹,前途无量。
但到底无父无母,且刚来陈家时,野性十足。
现在看来他对澄澄倒是忠心耿耿,事事袒护,可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正拓办案,遇到过许多狼心狗肺的叛主家贼,表面上温顺乖巧,咬起人来却致命。
也是他护妹心切,他们澄澄修为不高,又涉世未深,早早成亲未必是好事。
可陈映澄及笄之后便陆续有人来求亲,提醒着他们陈映澄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将陈映澄嫁给别家品行未知的公子少爷,还不如小雀这个在身边养大的。
陈正拓与父母争论一番,最终被他们说动。
知根知底又能助澄澄修炼,小雀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而且有他们陈家做后盾,若他将来有了异心,休夫再纳也不是什么难事。
*
陈映澄晚上放学,还是小雀来接她。
“你来这样,车夫就要失业了。”陈映澄上了车,却没进车厢,坐在了他的身边,“今晚你还要去找师父吗?”
“不需要。”
他摇了下脑袋,目光接触到陈映澄的视线,匆忙地低下头。
一整天都沉浸在震惊和喜悦中,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接受要和小姐成亲之人居然是他的事实。
小姐早就知道了?
那这些日子她和他相处没有半点不同,小姐是怎么想的?
惊喜之后,又是忐
忑不安。
他怕陈映澄不愿意。
除了一个有用的身体,他什么也不能给她。
陈映澄凝视着他的侧脸,笑道:“那今晚陪我去游湖吧,听说金荷湖的荷花开得正好。”
“好。”他压了压嘴角,问,“落鸢也一起吗?”
“不,就我们两个人。”
余光中,陈映澄的笑容耀眼,眸中尽是他的样貌,似乎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唇角无法抑制地上扬,微微歪了下身子,拉开一点距离,怕自己的心跳声惊扰到她。
陈映澄用目光描摹他优越的侧脸,心中思索:
她今日便问个明白,若小雀是因为喜欢她才愿意成亲最好,如果只是出于忠诚,她就去找父母解除这桩婚事。
她是喜欢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可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婚。
陈映澄这几日一直纠结此事,听闻金荷湖已经可以泛舟游湖,便立马找吴轻妙要了两张票,要借这机会问清楚。
今夜气候适宜,并不燥热,湖上有凉风,吹得满湖莲花如仙子轻轻摇曳,藕花深处,多是月牙小舟,在水中缓缓前行。
陈映澄半倚在船身,身后摘了一朵莲蓬,放在手中剥着,目光投向船头摇桨的小雀。
他一出来便在认真划船,陈映澄说一句他答一句,一点也不热切。
这都划了一半了,陈映澄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叫了他一声,“小雀。”
“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今年有十七岁了吧?”
“嗯。”
“你的生日在秋季,眼看就要满十八了。”
“嗯。”
小时候陈映澄想给他过生日,但他记不得自己的生辰,只隐约记得离冬天很近,陈映澄觉得冬季萧寒,两人便约定好要在秋季果实成熟的时候为他庆生。
庆祝他的新生。
陈映澄尝了口刚剥好的莲子,满口清香,“也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了。”
船头的背影猛然一僵,即使在夜色中也能明显看出他的慌乱,连手上的动作都乱了,小船险些冲进花丛中。
“小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想了好几日,还是决定问一问你。”
“……”
他握紧船桨,因陈映澄认真的语气,有些不安。
小姐想了这些日子,是不想和他成亲吗?
陈映澄:“你转过来,咱们面对面说。”
“……”
他没动弹,手里的桨也不划了,直挺挺地站在船头,像樽石像。
“小雀——”
“小姐这么说就好。”
他不敢回头,怕她不愿意,他会无地自容。
陈映澄:“那我可说了。其实我想问问你,你知道你要和我成亲的事情吗?”
“嗯。”
“那你愿意吗?”
“……小姐愿意吗?”
“我是在问你。”
一阵风吹来,他的身影似乎晃动了一下。
小雀:“小姐愿意,我便愿意。”
陈映澄:“嗯?”
她可不是为了听这种话的!
陈映澄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拽着他的胳膊,强迫他转身,“你细说一下,你是怎么想的,和我成亲,愿是不愿?”
“……”
平时听话的人今日又十分执拗,陈映澄拉了半天没拉动他,手上青筋都绷起来了,他才终于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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