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难得见他笑,心头那点莫名的气性顿时消散了。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生气,许是见他过得这般清苦,想起前世种种他帮她,今世重逢第一眼便暗下决心要帮他。
可真正面对这四壁萧然,才发觉自己力量微薄,什么也改变不了,连让他过得舒坦些也做不到。
沮丧和无力最终化成了对自己的恼火。
“我才没同你生气。”叶暮扭过头哼了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她目光扫过空荡四壁,忽见尘翳斑驳的墙角整整齐齐码着两摞书册,许是室内光线太暗,她方才竟未留意。
叶暮跳下禅榻,走近细看,她原以为是《金刚》《楞严》等佛经,未料竟是《黄帝内经》、《丹溪心法》、《金匮要略》等医家典籍,书页边缘磨损,显然时常翻阅。
叶暮拂书脊的指尖一颤,前世,她怀孕就是闻空诊出来的。
那时叶暮已在寺中小住月余,因婚后终日郁结于心,月信素来不准。这回虽迟了两月有余,她却不敢往有孕上想,先前几次这般情形,请大夫诊脉后皆是空脉,反被婆母讥讽是假凤凰,平白受了奚落。
那日她独自在寺中藏书阁寻找佛经,见想要的那册书搁在顶层架阁,便踮起脚尖去够,不料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软软朝后倒去。
将醒未醒之际,只觉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檀香,睁眼时已躺在闻空的禅房里,身上盖着床青灰色薄衾。
闻空静坐榻边,垂眸敛睫,三指正轻按在她腕间诊脉,见她醒来,目光倏地一沉,“你有孕两月余,自己不知?”
叶暮摇头。
他眉心蹙起,“你的身子虚寒入骨,根本不宜受孕。自己可知?”
叶暮轻轻颔首,这些年调理身子的汤药从未断过,她岂会不知?
闻空眉心蹙得更厉害了,追问,“那江肆可知?”
叶暮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虽江肆已久未问询她身体如何,可那些汤药有好多都是当着他的面饮下,总该是知晓的罢。
“你们就非得生这个孩子?”闻空声线陡然转冷,素日平静的眉目间竟现怒意。
叶暮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虽说闻空寡言,但他情绪向来平和,连她婆母来的那回,他也端坐如山,以威压慑人,此刻却是真真切切的动怒了。
真是怪人,她怀孕,他生气作甚?
更教她不解的是此问也古怪,她入寺能与他说得上话,不正是婆母为求子嗣而来?既如此,又怎会不要这个孩子。
不过他的医术确实是极好的,本来在孕前,就有大夫说她哪怕怀孕,生产也有血崩之险,但叶暮怀孕后一直呆在寺中,饮食起居,安胎方子,皆由闻空亲自安排,生产倒是十足顺利。
寺中茹素,清规严谨,他还专请了个厨子娘单独给她开灶,时令菜蔬,鲜鱼鸡鸭,一日三餐皆不重样。
奥,何止三餐,叶暮回想,每日还有两顿点心,一顿宵夜呢。
不过虽然顿数多,但量不大,那些滋补的汤品也都是撇去了浮油,清润不腻,那段时间她身子虽日渐沉重,却未显臃肿,反被滋养得肌骨莹润,气色却一日好过一日。
连紫荆都啧啧称奇,“四娘怀了身子,反倒更见光彩,这面色红润的,比未出阁时还要好看。”
叶暮原以为他的医术师承某位大家,未想这么小便开始自学了,只是眼前这些医书多涉杂病诊治,倒让她心生疑惑。
“师父可是身上有何不适?”叶暮问,“还是家中有人生病?”
这屋子太冷了,叶暮站着冻脚,她又走回榻上坐着,底下是被褥,有点暖意,还能好点。
“并无。”闻空垂眸,“闲时翻阅罢了。”
他不肯多说,叶暮也就不多问家中事,“买这些书也要费不少银两吧?”
那些书虽被翻的多,但纸张并不发黄,看来是买来不久,且上还有“墨香阁”印章,叶暮记得这书店虽刚开没两月,但因书品种类众多,阿爹总去光顾,不过价格并不便宜。
叶暮道,“师父,如今你不教我了,寺里分的单银可够使?若不够,我还有些体己……”
她下意识去摸袖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今日陪着祖母出门,荷包特意留在了府中,只得赧然,“今日不曾带着。要不往后我每月仍来寺中请教,您照常指点我习字,我从我的月钱中拨一部分束脩给你可好?”
叶暮伸出手指比划道,“先说好,我可没多少钱,每月至多只能付你二两,可够用?”
闻空摇头,“这样不好。”
“哪不好?”叶暮微微倾身子,“是教我不好还是我来寺中不好?亦或是,给的钱太少不好?”
“用你的钱不好。”
叶暮心想,换言之,教她是好的,她来寺中也是好的,只是花她的钱不好。
叶暮本还想板着脸,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唇角一翘便露出两个浅浅梨涡,“花小孩的钱最是心安。大人的银钱要一分一厘计较,小孩的银钱不过买些糖食连环画,师父,你尽管用得理所当然。”
闻空还是摇头,“我答应过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