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大战后的宅邸陷入静谧。
月光透过四周的纱帷朦胧洒落水榭偶尔有走错路的妖鬼带着脚步声靠近也被无形的势隔绝在外。
墨麟一手捞起散落在藤椅上的裙裳一手抱着琉玉穿过竹影摇曳的回廊。
朝暝早已重新布置过水榭处的这间卧房,他穿过两扇乌木菱格的隔门,将琉玉安置在橘绿绣金线的被面上,转身时,少女伸手捏住他小指。
“你去哪儿?”
墨麟回身将薄衾扯过来替她盖上才道:
“去沐浴,换寝衣。”
琉玉趴在榻上半露的肩背在琉璃灯下泛着玉色,她偏头,用水光潋滟的眸子看他:
“那你回来还爱我吗?”
墨麟的动作滞了一下昏暗光线里的那双眼藏着隐秘的欲令琉玉顿时觉得他似乎没有领悟到这句话只是个玩笑。
“回来再告诉你。”
他意味不明地落下这句话,转身打帘去了右边的隔间似乎嫌换水麻烦他干脆就用琉玉洗剩下的水冲洗沐浴。
琉玉听着屏风后的水声轻轻翻了个身。
她指间握着的是从墨麟的怀里摸出的那条五色丝,那种不适感仍然占据着她的感官一想到这上面是她的血不适之余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惶惶不安。
九方少庚会出现在崖山天门,是否就如当初她和墨麟猜测的那样
九方家想做什么?
但凡是大晁人族,应该都不会愿意见到天外邪魔重归人间。
可前世天门封印松动,和这一世九方家的人出现在崖山天门,都证实了九方家真的在打天门封印的主意。
琉玉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这东西就暂且收在我这里。”
沐浴更衣回来的墨麟从她手中抽走了五色丝。
“借炁海封印它的气息不会影响你也足够安全。”
他掀开薄衾炽热的体温烘着澡豆的淡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琉玉整个人都拢住两个人紧密地贴着墨麟感受到琉玉的手指在拨弄他后腰的鳞片。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气息沉了几分。
“和你经历的……那一世相比我们现在的这一世已经有了变数比如九幽一统比如即墨氏的出现与相里氏的覆灭九方家必定会做出不一样的应对那么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就很有可能改变或者提前。”
琉玉轻轻颔首:
“这一世天门封印的松动就很有可能会提前。”
“天外邪魔可不是什么通人性能沟通的物种”墨麟用手指摩挲她的后颈“九方家想借世人对天外邪魔的恐惧增加对天下兵力的掌控顺道除掉阴山氏玩火自焚的风险太高了。”
琉玉仰着头帐内色泽艳丽的琉璃灯地打在她莹润的鼻尖和樱色的唇上。
“你见过天外邪魔吗?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墨麟抚摸着她冰凉的发丝言简意赅地答:
“很丑。”
臃肿的身躯硕大的脑袋长着肉芽的口器滑腻扭曲的触肢——将世间所有妖鬼最丑陋的样子融合起来就是天外邪魔的模样。
他们完全没有人的理智道德是只知道入侵、生存和繁衍的魔。
琉玉沉思道:
“如果神州之内真的还存在天外邪魔它只能藏在杳无人烟的地方
琉玉想得有些头疼因为她现在根本不可能抽出精力去找什么天外邪魔。
这就像个不知何时会炸的隐雷。
一旦炸开仙家世族必将汇聚崖山合力加固天门封印。
——但琉玉直至现在也不明白为何爹爹会在封印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捣毁阵眼阻拦封印。
就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双眼睛作证九方彰华才敢“大义弑师”九方家才敢借此向阴山氏发动进攻。
如果弄不清这一点。
琉玉总觉得这一世还会有重蹈覆辙的可能。
墨麟盯着她的神色忽而开口:“要喝水吗?”
上榻之前他便将茶壶放在了榻边琉玉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在水榭一遭她的确有些口干舌燥。
于是点了点头。
琉玉看他坐起身面对她的背脊上遍布鞭痕与刀伤眸光微微闪动。
倒了一盏茶的墨麟却没有递给琉玉自己仰头饮下后才俯身一口一口渡给了她。
唇舌在淡淡的茶香中勾缠溢出的水泽顺着她修长脖颈一路滑下淌过彼此相接的部分。
琉玉有些受不住了她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够了……”
“只有你够了。”他勾住她白得明晃晃的腿弯侧着身缓而强势地往下压“琉玉你每次怎么那么快就够了?”
半掩的窗外有风声有蝉鸣还有叽咕叽咕的水声。
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绪。
琉玉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场酣畅云.雨中再也无暇分神去想那些沉重又无解的难题。
他将她反抱在怀中背脊贴着他的胸膛。
琉玉向下看了一眼难耐又吃力地退拒:
“不行墨麟你不许……”
本就已经临近了。
他还贪婪地逼近想让她拥有第二把剑。
“行的。”
他微汗的鼻尖抵着她的耳垂带着低低的喘。
“别怕
前所未有的猛烈令琉玉紧紧攥住被面。
呼吸和低.吟被撞得支离破碎完全停转的大脑除了纯粹的愉.悦什么也不剩下。
她颤抖着在他怀中低泣。
墨麟一点一点舔舐她所有的眼泪。-
辰时三刻。
相里华莲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给琉玉送药把脉。
垂帐重重落下勉强拢了一件月白宽袍的琉玉阖目补眠留一条手臂悬在外面给相里华莲诊脉。
“……”
相里华莲缓缓抬头视线落在她手臂的指痕和衣襟下的隐隐约约窥见的齿痕上。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身体尚未复原即墨小姐还是节制些为好……至少人数控制一下。”
人数?
琉玉睁开眼好奇地问:“这也能把脉把出来?”
相里华莲将琉玉的疑问当做是默认容色浓丽的面庞上一阵青一阵红。
她瞪着眼在琉玉身上翻来覆去地打量似乎怎么也没法将眼前的女子和一夜御数夫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当然能。”
她竭力让自己显得见过大风大浪。
“得有……两三人吧?即墨小姐年轻力壮可以理解但如今毒素未清又因纵.欲导致体内炁流紊乱本来喝三日药就能全好现在得喝五日药这药又不好喝即墨小姐这几日最好多加节制。”
琉玉忍着笑点点头。
“对了。”
琉玉从枕边的芥子袋里取出一枚小巧石头交给正缓缓收回百草藤的相里华莲。
相里华莲将东西摊开一瞧。
竟是相里氏的家主印鉴。
印鉴上的炁流已经散尽琉玉没有注入自己的炁流。
相里华莲有些疑惑地
望着她。
“过几日我们去拿下龙兑城的相里氏,你也得跟着亲自去一趟,有些话还是你们自家人转达更容易听进去。”
琉玉侧卧在薄衾内。
平淡无奇的眉目,却难掩活色生香的动人神态。
“要说话,还是得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你说呢?相里家主。”
良久,相里华莲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你让我当相里氏家主?可,你怎么能真的让相里氏的人,做这个家主?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我叛变?不怕我和相里氏的人联起手来反你?毕竟我跟他们真的是同姓同族的一家人……”
琉玉缓缓坐直,将榻上的凭几拉过来靠着,姿态慵懒地听她说完。
“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这样的关系有时候的确很牢固,就像你和你哥哥相里翎一样,但有时候,亲人和路上的陌生人,甚至仇敌,也没什么两样,就像你和相里慎。”
“我既然想用你这个人,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也相信,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是吗?”
相里华莲愣愣望着琉玉。
其实今日来之前,她对于琉玉安排了两名妖鬼时刻监视她这件事,还颇有微词,觉得琉玉是担心她看过《仙农全书》后就翻脸跑路。
但今日,琉玉将这枚货真价实的家主印鉴交到她手上,这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知道相里慎的钱粮都在这位即墨小姐手中。
可相里氏上万族人,龙兑城本家六百修者。
不管是幼时接济过她和哥哥的人,还是因父母亡故而欺负过他们的人,这些人今后的前程,乃至性命,都由她来裁断。
这是权力。
是她生平头一次,拥有了权力。
这位即墨小姐的确不必担心她有任何叛变的可能,因为此时此刻的相里华莲只觉得——
要是她来得再早一点就好了。
那样的话,或许她哥哥就不必死,她也不必背负那么多的命债了。
相里华莲噙着眼泪,缓慢而用力地点点头。-
太平城并未被相里家占据太久,势力清理起来很快。
方伏藏巡城回来的时候,琉玉正命朝暝在水榭外烧毁所有无量海的库存,不太好闻的苦涩气味压过池中芙蕖暗香,烟熏雾燎中,水榭外跪了一地的相里氏修者。
他正想着要不要待会儿再开口,就见琉玉鼻尖翕动。
“你喝酒了?”
这嗅觉可真灵,难怪那位尊主不让他在尊后面前抽烟呢。
“喝了几杯,驻扎太平城的乡绅豪族还有商户,都在打听即墨氏的来历,和小姐的喜好,一个两个还推得过,多了实在难推,就去歌楼略坐了坐。”
方伏藏拱手道:
“一切都是按照小姐所交代的说的。”
准确的说,应该是月娘交代的。
即墨氏起家于何处,祖籍何在,坞堡建在哪里,族中说得上话的都有谁等等,这些细节都是月娘一手编造,专业到快给即墨氏写出一部家族没落的血泪史。
所以不管太平城内的这些人如何怀疑他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即墨氏,方伏藏都对答如流。
琉玉托着腮,点了点脸颊道:
“那几个在城内作乱的相里慎余党呢?”
“也都解决了。”方伏藏瞥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六七百名修者,声音稍大了几分,“乌止统领亲自动的手,主谋当场斩杀,鬼……咳,那个法家的小姑娘在审余党,从罪也斩,但其他属下在牢里关半年就放。”
法家的小姑娘指的是鬼女,差点忘了,在这儿可不能将十二傩神的这几位身份透露出去。
琉玉颔首。
见火堆里那一批无量海烧得差不多了,又让朝暝倒第二批。
她看向跪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