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随手拖了个凳子,跨坐着看向弱不禁风但一脸严肃的Beta。
祁问岳逐字逐句认真地对曲南一强调:“不要打架,触犯军校校规是很严重的事情。”
“那刚才我用精神力攻击他们了,这个触犯校规吗?祁老师?”曲南一的手肘搭在椅背上,手掌托着下颌,有些想笑,但又在看到他一脸郑重的表情时生生忍住了。
“这个……我不记得了。”祁问岳迅速低下头,开始在衣兜里翻找自己的光脑。
过了大概三分钟,他才从一溜儿校规中找到相关规定,将其中一条被画了红线的投射出来:“这儿呢。”
曲南一打眼一瞧,嚯!这校规长的没边儿,琐碎又变态,动不动就是记过处分起。
军校的档案是要跟随军人一辈子的,压根儿不给人成长空间呀。
“这地儿,是不是随地扔垃圾都得记个大过?”曲南一眯着眼睛问他。
“这里,”祁问岳滑动条款,圈了其中一条出来,“口头教育,打扫训练场一个月。”
曲南一“啧”了一声,然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大口气。
他原本以为从预备军校升到军校是撒欢儿,没想到却是套了更多束缚,连休息时间都不自由。
“有的惩罚,可以……找人帮忙。”祁问岳突然说。
“用不着,我肯定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呢。”
曲南一站起身来,伸展四肢狠狠伸了个懒腰。贴身的棉质上衣边缘被带起,露出一小截儿紧致的腹部线条,但很快又被盖住。
祁问岳双手放在膝盖上,垂下眼睫,一副温顺乖巧的好学生模样,却趁曲南一不备,偷偷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出于感谢,晚上曲南一请祁问岳吃饭。
好学生Beta话不算多,吃饭的时候都是曲南一滔滔不绝地讲,他安安静静地听,只要时不时附和几声,曲南一就能一直亢奋地讲下去。
“你指挥系的,怎么跑单兵寝区来了?”曲南一问。
“临时调剂,报到处的老师说只放了一把钥匙,让我在寝室门口等等,”祁问岳开头的音量还算正常,后半句谨慎地压低了嗓音,“结果就碰到杜德他们了。”
“怪不得,看你一点都不见外的样子,”曲南一笑着说,“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我罩着你!”
祁问岳先是一愣,随后捏紧勺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笑了。
深夜,嘈杂又亢奋的军校校园回归静谧,作息规律的军校生们纷纷进入了睡梦当中。
祁问岳平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脑袋被繁杂无序的记忆碎片塞得满满当当,甫一闭眼,他的意识便被强迫着在熟悉或陌生的场景中反复横跳,被锋利的边沿割划到血肉模糊。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感,像是突破骨肉直入大脑,又像是细细密密钉满四肢百骸。
他不得不放弃睡眠,随便找了本晦涩深奥的理论书来,试图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倏然,一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突入祁问岳的耳朵。他猛然张开眼睛,花了十几秒时间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呼——熟悉的白色墙壁和白色箱体,还有透明箱壁映照出来的,白色的自己。
他好像睡着了,还做了个痴心妄想的美梦,梦到十八岁的自己与记忆里的少年做了朋友。
祁问岳自嘲地笑笑,像过去的不知道多长时间里一样,靠坐在透明箱体角落,伸手去拿未开封的饮用水。
他伸长了手臂,近在咫尺的水瓶却怎么都够不到。他不死心地俯趴在地面上,竭尽全力伸展着胳膊和手掌,死死盯着始终距离指尖一公分的水瓶。
直到余光瞥见自己白皙修长的小臂……不对劲!
祁问岳猛然收回手,眨眼之间手腕上便多了个纯白色的电子镣铐,那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正不解时,头顶突然传来冷冰冰的问询:“是你吗?”
祁问岳猛地站起身,看到与梦中少年九分相像的男人正站在箱体前。在他起身的同时,曲南一浑浊的眼球死死盯住了他的脸,瘦骨嶙峋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诡异又灿烂的笑。
抛开空洞的眉眼和僵硬的肌肉,只看嘴角弧度的话,那确实是很灿烂的笑容。
祁问岳这样想着,往前凑了小半步,“嚓”地一声轻响,曲南一的脸像碎裂的镜面一样瞬间爬满裂痕。
紧接着,碎裂的肌肤沾着碎肉飞溅出来,肌肉扯断、血管爆裂,鲜血混着肉沫和骨渣泼洒在一尘不染的房间里,也附着在他透明的箱壁上。
变化来得太快,祁问岳甚至来不及后退,只能惊恐地捂住脸,可那附着在箱壁的血污依然像是泼到了他的脸上。
温热,黏腻。
祁问岳捻了捻指尖,右手从额前拿开的同时,一道不明液体从额角滑落,砸出一点水声。
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瞧,白色地面上已经聚集了一滩黄红相间的粘液,而他的腹腔只剩了半透明的皮肤,薄薄的一层挂在骨架上,粘液走过皮肤,留下不甚明显的痕迹。
剧烈的神经痛汹涌蔓延,他抬起手骨,纯白的电子镣铐掉落在粘液里,溅起小片波澜。
在扭曲重叠的空间内,他用单薄的掌骨把眼球牢牢捂在眼窝,直到它们从内穿过颌骨和胸骨,最终掉落到地上。
哈啊——
寝室的寂静被一阵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声打破,祁问岳猛然坐起身,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窗外。
夜幕之下,影影绰绰的枝丫投射在浅灰色墙面上,目之所及没有半点白色的痕迹。
刚才,是梦吗?
他操控僵硬的关节抬起手臂,迎着月光确认血肉完好,犬齿嵌进小臂狠狠撕咬出见血的伤口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祁问岳还从没想到过,疼痛和血液竟也能成为安全感的代名词。
接着,静止的窗口划过一道火光,转瞬即逝后只残留了一点小火星。
祁问岳靠坐在阳台上,细密的冷汗连成一片,过速的心跳还像擂鼓似地冲击着耳膜。
他眯着眼睛,怔愣地看烟卷在手上明明灭灭。
霭霏星的黑夜总是伴随着粘稠的雾气,捏在指尖的火苗甚至不如刚才的噩梦真切。
祁问岳甫一合上眼皮,哪怕只是轻巧地眨一次眼,那混合骨渣与碎肉的血液都会在眼前出现。
他知道,那不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他曾眼睁睁看着曲南一被绞碎,也曾被注射某种试剂而清醒着被溶解。生命尽头时,他曾听到过人的声音。
可是,说了什么呢?
从他有限且混乱的记忆里,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丝有用的信息。
再睁开眼时,他就已经回到了开往霭霏星的星舰,带着残缺不全的记忆,回到了他十八岁、还只是个Beta的时候。
祁问岳猛地吸了一口烟,心绪却怎么都无法镇静下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分明有什么在肆意蔓延,像霭霏星的夜雾一样,无声无息地牢牢裹挟着每一个人。
他倏然瞪圆了双眼,惊惧地环视一圈。幸好,目之所及除了黑夜就只有朦胧的月亮。
如果,这是真实的话,那真的太好了。
在外面又坐了会儿,等额头的汗散尽了,祁问岳才起身准备回寝室里。
阳台门关到一半,他突然机警地回头,往树荫层叠的地方看了一会儿。
树荫里,一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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