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被土木动工的声音吵醒的。
郁离抬起头,看见一位汉子正在哐哐当当地砸着神像前的护栏,顿时睡意全无。
这动静实在太大,樊期也睁开眼,坐起来时还有点懵,一时间忘了问郁离自己怎么会躺在他腿上。
郁离拦住汉子问:“你在干什么?”
汉子被他吓了一跳,奇怪地嘟囔了声“这破地方怎么还有人在”。
“看不出来吗?这里要拆了。”那人抹了抹脸上的汗,“这座神祠太占地方了,横竖也没人来拜,不如拆了算了。”
说着,他的手就伸向了神像。
郁离冷脸一拉,将那人的手臂打到一边,跨步护在神像前,“你敢?!”
“嘿,你这小孩儿。”凡人感知不到灵力,那人只当郁离是个任性没长大的毛头小子,“这可不是你玩的地方,去其他地方吧。”
“也罢。”樊期拽住郁离。
“今年涝灾,谷物收成不好,这片地方地势稍高,腾出来耕作也是件好事。”
当年人们敬仰望云神君,修建神祠时,挑的地方都是依山傍水的宝地,土地肥沃,日照充足,最宜耕种。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汉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歪斜着身子看去,发现声音的来源是郁离身后那个人。
一个相当惹眼的美人。
眼前之人身姿挺拔,温润如玉,周身气质不凡,多半是个富家子弟。
汉子不由得晃了晃神,他没缘由地觉得跟这人很亲近,好像打心底里仰慕人家很多年似的。
他心中甚至涌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位公子不似凡间之人,跟那尊皲裂的神像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惜了,不是腾出来耕种的。”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汉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里要修新的祭神台。”
郁离剑眉一竖,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什么神?”
什么样的神值得他们推翻望云神君的神台,取而代之?
“你们不知道?”汉子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好像他们两个人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里出来的,“这方圆百里都在建新神祠,我们已经算迟的了。”
樊期向他作揖:“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路过此地,不太清楚。”
汉子却不再细说了,板起脸来对樊期他们说:“你们还是快走吧,问这么多对你们没好处。我是为你们好。”
说完,他便背过身去,一个字也不愿再说了。
樊期轻叹一声,也不再为难他,道别后就带着郁离离开了。
-
在神祠附近转了转,樊期发现这里有些出乎寻常的荒凉。其实昨天来时就安静得有些过分,只是当时他以为是天色晚大家都闭门不出的缘故。
再往深走,才看见几处人烟。
可越往深走,似乎越来越冷了。不像是走进了村子,反倒像走进了更荒凉的地方。
郁离倒没有太大的感觉,樊期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寒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不应如此。人越多,应该越温暖才对,怎么反倒越来越冷了?
更奇怪的是,已经接近饭点,却还没有人生火做饭,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犹如鬼村一般。
走着走着,终于看见一位老媪出了门。她穿着厚厚的冬衣,颤颤巍巍地走到稍微光亮些的地方,拿着一篮蔬果去洗。
樊期奇怪地问:“老妇人,你们……这是在过寒食节?”
“哪能天天过寒食节呢。”老媪摇摇头,面容苍白地喃喃道,“是因为没有火了。旧火已死……”
“旧火已死,新火将生……”
他们再往前走,发现其他村子的人也是一样,不约而同地吃着冷食,依靠被褥取暖,夜晚不点灯照明,天一黑就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说着同一句话:旧火已死,新火将生。
就在这时,东边一家屋舍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我不要!”
村里本就安静,这么一道吼声更是直冲云霄,惊起了几只树上的鸟儿。
一位老人抬头望去,表情有些麻木:“又是任家那小子吧,倒是可怜——唉,可咱们这儿谁不可怜?”
樊期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没几年活头了,告诉你也无妨。”老人叹口气,“咱们这儿来了位新神,若是不遂他意,就会像现在这样,不仅作物颗粒无收,连照明取暖的火都没有……任家那位女儿生得貌美,已经被那位选作祭品了。”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他摆摆手,“还是快点走吧。”
-
任微言穿着一袭红衣坐在梳妆台前,红着眼眶,盯着手上的簪子发呆。本是艳若桃李的一张脸,如今却惨白得犹如一派死相。
房门不隔音,她听见弟弟任珩正在门外和家人大吵大闹。
父母无力地劝说着:“珩儿,你懂事些。”
少年人脾气暴躁,狠狠地将一个瓷瓶摔在地上,“我不要!什么狗屁神仙,我要斩了他!”
父母二人连忙合力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斥他:“你疯了?可不敢乱说!”
沉默了一会儿,三个人的眼眶都红了。
父亲强忍泪水,语带哽咽:“珩儿,言儿此番,可以救全村人的性命……”
“可我只有一个阿姐!”任珩不甘心地吼道,“为什么是阿姐?凭什么?”
“阿姐身上穿的,是她亲手绣的嫁衣,她本该风风光光嫁给她属意的好儿郎……父亲,母亲,我宁可死了,也不要这样用阿姐的命来换苟且偷生!”
屋内的任微言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簪子插入发髻之中。
她推开房门,疲惫地道:“珩儿,算了。”
一句话轻轻巧巧,送的却是她的前程性命。
“言儿。”那位母亲轻声呼唤道。
任微言还穿着嫁衣,上面绣着精巧的祥云,可穿上这件衣裳,迎接她的却不是洪福祥瑞。
父亲也注意到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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