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还在一边专心地吐着嘴里的东西。一块玉佩已经露出了头,只是看上去似乎遇到了点儿困难。风惊幔过去帮忙,原来是坠着的穗子太长了吐来吐去就是吐不到尽头。
“吐都吐不出来你是怎么吞进去的呢?”没有嘲笑,风惊幔是真的没能理解。
“着急讲话所以就吞进去了呗。”辛可威道。
刚才止住不久,阿布又重新开始呕吐了起来。这次的东西似乎特别难搞,卡在嗓子处什么办法都使了可还是出不来,直到步跃夕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咔咔!”
激动的阿布声音都变了。最后得见天日的,是一只做工精良望一眼便知绝非寻常俗物的绾臂双金环。
“好家伙!你这脖子是用什么做的啊,韧性这么好的吗?”
辛可威不过来帮忙也就算了,还乐得在一旁边添柴边捡笑话。他原本还想再说一句什么,忽听得身后一声轻咳,于是很识趣的打住了。
“这回知道厉害啦?不知深浅的毛孩子!”
柏昭大人自上岸起便背靠着树干一言不发。风惊幔等人见他不仅状态好得很,甚至身上连一点轻微的剐蹭都没有,便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现下这位太仆大人终于开了金口,且开口便板了脸教训起了阿布来。
“墓里有那么好玩儿吗?啊?我们家阿布本来挺乖的,偏要撩这个闲逗她讲话。这下好了,直接把座海底墓给交待了,我看你们还怎么玩儿?”
等等。所以就是说……原来柏昭运了这么半天的气想教训的毛孩子居然不是阿布。这笑话闹的。
太仆大人的面色倒是半点不似在开玩笑,除了护短还是护短,就好像方才将阿布一脚踹进主棺的人不是他一样。
原来,状态什么的是不能仅凭借肉眼来判断的。太仆大人出海就没有不疯魔的时候,区区几句指鸟骂鸟算得了什么,小意思而已。
这片树林距海的位置刚好。无论海面被夜色卷起了多大的风浪,辗转传至耳边时早已流泻成了最梦幻的助眠曲调。
之所以燃起的是两堆篝火,还刻意被辛可威拉开了些距离,就是因为他们几个算准了柏昭和阿布定然会打得不可开交。
事实证明,这么安排还是十分明智的。柏昭和风惊幔围着一个,辛可威和步跃夕守着另外一个。阿布则是坚定地选择挨在步跃夕身旁远远地躲着她那位太仆大人。
无论有没有此次海底之行,黎明前的梦都应该是最沉的。
风惊幔醒了。
醒得很是突然。步跃夕的外袍为她遮挡着凉意足可以令其一觉睡至天亮的。
她还以为是辛可威时断时续的呼声,不过很快便被她自己否掉了。无需抬眼,阿布就在她正前方的视线里。她睡得并不怎么踏实,一对翅膀紧紧地搂着步跃夕的小腿像是很怕一松手他便会跑掉一般。
下意识地一个转头,她猛然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柏昭竟然是醒着的。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目光中也寻不得一丝波澜。不知为何,风惊幔近乎固执地认为他的整个人正在殷切地望着什么。
是什么呢?是一个什么人?还是在他眼里的那个方向,那片看不到的海。
或许,是她想多了。是谁说的睡着了就一定要闭着眼睛的?这么个盯法眼皮不抽筋才怪。风惊幔只是好信儿地向近前凑了凑,柏昭缓缓偏过的一下头着实将她吓得不轻。
“您、您这是睡不着吗?”风惊幔小心翼翼地一句关心,声音很轻。
柏昭并没有看她,而是用他从未有过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有一刹那,自他眼中散射出来的光与刹那之前的殷切盼望相得益彰。只不过,仅一瞬便破灭了。无论是哪个眼神都是一样的陌生,至少于风惊幔而言皆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我没有机会了。”
柏昭口中的机会,一定与自己在海底搜寻到的那帧画面有关。璃幻的身世本身既已扑朔迷离,而柏昭话语中机锋的指向,似乎又不仅仅包含这位身世成谜的病公子。
风惊幔张了张嘴。除去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本能。她真的很想问出那个在心底压了一路的问题,“您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简单直白都有了,唯独没考虑礼貌。
她和柏昭早在海底就打过照面了,各方缘由彼此心照不宣。如今,她心里在盘算些什么柏昭又何尝不知。索性省了风惊幔的挣扎,不理你你还能怎么样?
柏昭这次是真的把眼睛闭上了。
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唯独风惊幔头顶上方的这一片天有点儿黑也不知是不是触得什么新霉头。
待她定睛瞧了瞧,懂了。好几只头同时在她脑瓜顶上方遮阳能不黑吗?
整装待发,就差她一只还没睡醒。
同太仆大人辞了行,三人重新上路赶往衍城。即便昨日险些连肝胆一并都吐了出来,阿布自然也是要跟着柏昭走的。
互相伤害的尽头,就是一定要互相伤害到底。对,到底。少一月、一日、一个时辰哪怕一刻都算不得到底。
“这座海底墓穴虽然是座疑冢,但严格来说似乎又不是。因为那口主棺并不是空的,里面陈列的明显是一个女人的陪葬品。”
辛可威的这张大嘴巴经常惹得步跃夕很是无语,但还是有人喜欢的。比如风惊幔。她正想切进这个话题从步跃夕那里套些八卦,辛可威快她一步的这张嘴实在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既没有尸身又不见灵识等其他化形,极有可能,这里是一座衣冠冢吧,是梅方楚为一个女人而立的衣冠冢。”辛可威道。
风惊幔闻言先是看了看步跃夕的反应。见他并没有想讲话的意思,于是自己饶有兴致地接续着辛可威的话题道:“没错。这也解释了梅方楚在得知海底墓塌陷后为什么要即刻做一场法事。若真是疑冢,那法事又是做给谁的呢?毫无疑问,梅方楚想超度的,正是这个真正的墓主人。喜欢佩戴红翡翠滴珠耳环臂上环绕绾臂双金环的女人。”
讲真,风惊幔再这么往步跃夕的脸上瞟,无论看不看得出反应辛可威都好看出端倪了。她不相信步跃夕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绾臂金环,好像只有舞姬才喜欢用这个。”辛可威随口问道:“我一个大男人可不懂这些。你了解吗?”
“这个你可算问对人了。”风惊幔终于逮着了一个自己的强项,自信地回道:“你看我像了解的样子吗?了解这些好歹也要有机会跟那些女子在一起吧?你看你们这些人哪个像……”
“停,算我没问。”辛可威扫兴地翻了翻眼睛。“我只是觉得,这个梅方楚终身未娶,这其中应该还有故事啊。”
谁说不是呢。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步跃夕却丝毫不为所动。不仅不为所动,脸上的神情似乎很是不喜欢继续这个话题。
风惊幔到底沉不住气了,朝着步跃夕摆了摆手,厚着脸皮道:“这事儿怪我了,梅方楚死的那天我没有去看。不过好在有你在嘛,你当时有没有在他周围发现什么异样?呵呵,或许说,瞧出些什么没有?”
步跃夕仅是掀了掀眼皮,风惊幔的心下便已然凉了半截。
“什么异样?瞧什么?我又不是你。”
他的语气整个与已无关,更像是故意讲出来只为气人的。然而,在步跃夕心底反复问出的却绝非是这个答案。
是不是所有有故事的梦,最后的梦,你都愿意听?
当然,还有一件事是风惊幔和辛可威无论无何都猜不到的。他不说破,便再没有人看得到隐藏在步跃夕风轻云淡的外表下早已残破不堪的心。
也是在这一刻,步跃夕终于明白了主棺上设下的那枚“臆”字决的真正用意。
因有臆在,心下以为棺内是谁,那便就是谁。因此便没有人会认为这只是梅太公的疑冢,且真正的墓主人也在此决下得到了保护。毕竟,自己至此并将其识破实属偶然,更加鲜见棺内之物被阿布通过吞咽的方式带了出来这么巧的事。
“还好意思问?谁叫你那么不敬业的,我要是跃夕,我也懒得搭理你。”
辛可威的话犹如神来之笔,感动得步跃夕差点儿没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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