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慢性中毒体征,死因毫无悬念。
“果然还得是人家姓梅的。可这连挂掉的时间都能掐算得一个时辰不差,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步跃夕仔细检查了梅方楚的手掌和咽喉的位置,少顷后方道:“毒药见效虽缓,但若想人为加速体内毒性的蔓延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死前应该是刻意进食过什么东西,而这种食物在他入狱这段时间又是绝对不会碰的。真相如何问了牢头便知。当然,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试试。”
“停、停,打住!”辛可威慌忙摆手道:“这种兴趣我就不配,若试还是让彭师兄来吧。倒是眼下有一个急待解决的问题,你管是不管?”
“什么问题?”四个字被步跃夕问得诚恳无比。
辛可威差一点儿被他气乐了。“他这两只眼睛瞪得这么大你没看见啊?他固然罪有应得,但这么个死不瞑目法儿任谁遇上都还是要管管的。进来之前牢头就悄悄跟我讲过,试了许多办法都没有用。可惜了一代名家,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想来也不会有谁愿意为其超度了。”
步跃夕是故意的。他就想看看辛可威能不能忍。
他重新走到梅方楚身前,低了头盯着他的眼睛看。通常情况下,人刚走,残梦及意识的碎片一定会散布在房间的周围。而这间牢房无疑干净异常,想必是源于死者的意志坚定或是执念深重的原因。也正因如此,最后无法释然的外在表象就是死者的一双眼睛。
嗯?这个……不应该是筑梦师擅长做的事吗?步跃夕不经意间竟然捡起了风惊幔的行当,同时还学到了她的好奇。假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他没那个闲心。可偏偏是梅方楚的这对眼睛。
由他的瞳孔中映射出来的,是王廷特有的水榭琴台翩跹歌舞,更是一场昔日安乐祥和之下的盛世繁华。随着影像的逐渐清晰,步跃夕看到了若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红衣舞姬回眸的眼神。
秦锦姝。
不止如此。画面移转猝然切换至另一个角度,在舞台下人群之中一个不是很显眼的角落,那是年轻时的梅方楚,正在全神贯注地欣赏着锦姝郡主当年那只技压群芳的手鼓舞。
原来,梅方楚当年肯收留孤苦无依的夏空濛,并非因其聋哑而方便留在身边,更无关娇弱可怜。其中缘由,仅仅是因为夏空濛被梅方楚误以为的聋哑很像一个人。
一个只能深埋在心底而永远无法见光的人。
繁天锦海之于夏空濛,这种方式比残酷本身更要残酷千倍万倍。可之于梅方楚,又何尝不是。
甘息节。其甘息的原意,即是停止、终局。但总有些因果情缘,既不甘心,又无法止息。这个世间,就是有人会永远疼痛,也永远都有人疼痛。
若步跃夕再不抬头,不跟辛可威倒点梅老爷子的临终遗言出来怕是有人会不依不饶了。
“嗯嗯!”猛地对上了辛可威那对疑惑的眼睛给步跃夕吓了一跳,许是方才思虑过沉太投入了。他若无其事地给了两声动静,镇定着道:“我有办法。”
“啊……”
“爱听听不听走了。”
辛可威见他愣了半天的神,还以为有其他重要的信息线索要对自己讲。此刻方才反应过来,忙拦了步跃夕道:“别啊!我听还不行吗?”
步跃夕一改往日行事磊落的风格,侧过头去在辛可威耳边小声耳语了起来。为不影响两位大人勘察现场,牢头一早便识相地出去了,也不晓得这个举动是为了防谁。
只是辛可威的表情看着有些耐人寻味。知道的是在求解,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头一篇天书般的难题要破。
“那个……就……好吧!”
谁叫自己开了口呢。此刻,辛可威头皮的坚硬程度应该与犹来阁被大家摸来摸去的那张石桌相差无几。
他唤来牢头讲明原意,叮嘱他即刻去寻东西。
有人肯帮忙自然是欢喜的。牢头一个字都没多问,不多时便抬了辛可威交待的东西进来,一面炸锅大小样子看起来很普通的圆鼓。
这么短的时间能在府尹衙门里找到这东西已经相当难得,漆身斑不斑驳的也就没法儿计较了。两只鼓槌拎在牢头手里,单是“拎”这个姿势就不像是要往鼓身上招呼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辛可威加了一句肯定。
牢头也不废话,看了他一眼又扫了扫立进角落事不关已的步跃夕,随后举起鼓槌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了起来,边敲边盯着梅方楚的眼睛看。
“是这样哈,大鼓书也不是您这么个敲法好吧?”
辛可威讲话的时候眼角还是扫向了步跃夕的,只是快到没有人发现。“宫廷那种韵律呢有些难为人,但至少得搞得开心一点儿嘛。就是,再热闹些,再有点儿激情,对,就那个意思。”
“有点激情?”
鼓要怎么敲,的确是个问题。这怕不是牢头这辈子遇到最大的跨职业挑战了。
“算了要不就这么埋了吧。”
讲真,若说辛可威失了耐心那就太委屈他了。他只是实在吩咐不下去了。
这个不留停顿的步跃夕同款句式语气用起来还挺有效。牢头立刻打起了精神,招手又叫进来几名狱卒。寻了其中一个手脚协调性最好的,将动作及要领又讲解了一遍。
其他人也不闲着,围在一旁跟着烘托气氛。总之,完全在按照方才辛可威的交待一一照做。
如此折腾了好一阵,直折腾到辛可威甚至开始担心起来。他担心步跃夕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甩包。调子架了这么高,万一最后演砸了他可没那个本事收场。
可总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神奇。牢头在鼓乐声里做第二次尝试的时候,梅方楚的眼睛居然真的闭上了。
既已盖棺定论,该安息的就令其安息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与这个人的本性无关。风惊幔的那些话始终在步跃夕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反复萦回。如果他自己,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风惊幔对他会不会也是相同的态度,连最后的那个梦都不想听。
“诶!”辛可威瞧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却累死也搭乘不到步跃夕的点。“那个,你这是什么招数啊,闻所未闻嘛。”
步跃夕只是歪了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不对。我怎么总觉得你在耍我。”
“喂!别走那么快。”辛可威在他后面快步追了上去,“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在耍我?”
揽月殿外,依旧是一百单八级石阶的尽头。
风惊幔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逐渐收缩成最小的一团。她已经准备好离开祜城了,离开前依旧没有见到叔公的面。
远远地刚望见湄汀院的山门,迦蔗果便自风惊幔的身后悄悄地追了上来。
“不是说好了不让你送我吗?”
“没错。”迦蔗果竟学会了一本正经地耍起无赖来。“可说好了的事情就不能变吗?”
……
能。非但能,早知道离谱成这样就多余事先讲那些个废话。干脆用偶遇的算了。
讲好了在城南瓷器街的桥头碰面的。项无庸一个来送人的应该是早早就等在那儿了,另两个家伙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上前一问才知道,辛可威临时有事要先一步出城,所以跟步跃夕和彭千树一起改在了城外等。项无庸在这里则是只待风惊幔来。
结伴回个衍城而已,约个人和地点都能约得稀碎。再有,两个大男人还是犹来阁的千统大人,去隔壁串个门居然还要人送所以就是说,简直颠覆了风惊幔的认知。
迦蔗果自手中的食盒里取出一串青提来。“这个本来是给你带在路上吃的。绕了这么一圈都出汗了,先吃了吧。”一边说着一边为风惊幔剥起了提子的皮。
“等等!”风惊幔猛地拦住了迦蔗果,因为手上的动作太快差点儿将那几粒提子捏爆了汁。
“不用不用,这样就挺好了不用麻烦。”
“哈哈——”
“你还有脸笑?”但凡换个人笑,风惊幔也不会这么气。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那么恐怖的梦让我整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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