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东西!洗个衣服要磨蹭一上午吗?”母亲尖利的叫骂声从昏暗的铁皮屋里传来,紧接着是“哐当”一声酒瓶倒地的脆响,“快点滚回来做饭!想饿死老娘是不是!”
白蕾妮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木槌捶打衣服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污水溅到她身上那件同样破旧的裙子上,留下一块块新的污迹,与旧的污渍混在一起,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偶尔抬起头,望着水洼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恍惚间,总会想象着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一个有着挪威皑皑白雪和父亲温暖怀抱的世界。母亲说,父亲是个水手,只在瑆洲的港口停留了一夜,留下的,却是足够支撑九个月谎言的短暂温存,和此后漫长一生的痛苦与拖累……
铁皮屋附近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俗的笑骂声,白蕾妮警觉地抬起头。六个身上布满纹身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朝她走来,领头的那个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着格外吓人。他们是这一带臭名昭著的恶棍,专干人口买卖和毒品交易的勾当,居民们见了都躲着走。
白蕾妮的心猛地一沉,立刻站起身,慌乱中,水盆被打翻在地,刚洗到一半的湿衣服散落一地,浸在泥泞里。她本能地向后退去,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铁皮墙,心脏狂跳不止,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就是她,”刀疤脸咧着嘴笑,露出一颗刺眼的镶金门牙,目光在白蕾妮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这杂交的模样,看着就带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两个手下立刻上前,粗鲁地抓住了白蕾妮的胳膊,她的胳膊被捏得生疼,忍不住尖叫起来:“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
“喊也没用,”刀疤脸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妈把你卖给我们了,这是字据,上面有她歪歪扭扭的签名和手印。欠了我们那么多赌债,用亲闺女来抵,天经地义。”
“不!不可能!我妈不会这么对我的!”白蕾妮拼命挣扎,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但她那双细瘦的手臂在男人粗壮有力的钳制下,根本不堪一击。
这时,母亲从铁皮屋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半瓶廉价的威士忌,脚步虚浮。她的眼睛刻意避开白蕾妮绝望的目光,神情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跟他们走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没饭吃,跟着他们,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白蕾妮的声音凄厉,撕裂了这潮湿而压抑的空气,带着无尽的失望与痛苦。
刀疤脸不耐烦地示意手下把她拖走。白蕾妮的脚在泥泞的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绝望的哭喊引来了几个邻居的窥视,但他们只是从门缝或窗缝里匆匆看了一眼,便立刻关上了窗户和门,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惹祸上身。在这片贫民窟里,多管闲事往往意味着引火烧身,没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去得罪这群亡命之徒。
就在她被强行拖到巷口,即将被带离这个虽然痛苦却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稳稳地挡住了去路。是尹柏萧。“放开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地传了过来。
白蕾妮透过模糊的泪眼望去。这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陌生华裔男人站得笔直,身姿挺拔,与贫民窟里歪歪斜斜的房屋、泥泞不堪的道路格格不入,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一切。
“啐,哪来的臭小子,想英雄救美?”刀疤脸嗤笑一声,脸上的刀疤因为这笑容而显得更加扭曲,“我们这可是合法交易,有字据的,她妈亲自签的,你管得着吗!”
尹柏萧的目光扫过那张所谓的“卖身契”,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冷笑:“人口买卖在任何地方都是非法的,无论有没有字据,都改变不了它违法的本质。”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多管闲事!”刀疤脸被激怒了,狠狠啐了一口,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五个混混立刻像饿狼一样,同时朝着尹柏萧扑了过去……白蕾妮吓得紧闭双眼,不敢看即将发生的惨剧,她以为这个好心的陌生人会被这群恶棍打成重伤。
但预期的惨叫并未来自尹柏萧。当她颤抖着睁开眼睛时,惊讶地看到两名混混已经捂着肚子或胳膊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另外三个则愣在原地,犹豫着不敢上前。尹柏萧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每一招都精准狠辣,一招制敌,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只是掸掉了身上的灰尘。
刀疤脸见状,骂骂咧咧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噌”的一声打开,猛地朝着尹柏萧的胸口刺去。尹柏萧侧身轻松躲过,同时迅速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令人牙酸。刀疤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把弹簧刀已轻松落入尹柏萧手中。
不到一分钟,六个混混便全部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尹柏萧从容地从胸前口袋中取出证件,亮在他们面前:“军部特别行动处,尹柏萧。需要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军事法庭坐坐吗?”
糟糕!居然惹到了军部的人。听到“军事法庭”四个字,混混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哪里还敢停留,马上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顾不上疼痛,狼狈地逃离了现场,连那张被他们视为“凭证”的卖身契都丢在了地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白蕾妮双腿一软,瘫坐在泥地上,积攒已久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无法控制地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这么多年来,在这片黑暗的角落里,从未有人为她挺身而出过,从未有人在意过她的死活。
尹柏萧蹲下身,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没事了,他们不会再来找你了。”他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白蕾妮犹豫了一下,颤抖着接过,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污渍。如此体贴的举动,像是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照进了她早已冰封的心底,让她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这十九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你是大英雄,”她哽咽着说,声音断断续续,“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愿意做,洗碗、扫地、做任何事都行,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
这时,她的母亲摇摇晃晃地从屋里冲了出来,满身的酒气熏得人头晕,看到眼前的情景,尖叫道:“你想带我女儿去哪?她是我生的,我养的!谁也不能随便带走她!”
尹柏萧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满身酒气、眼神浑浊的女人:“根据泰国法律,贩卖人口最高可判死刑。你确定需要我现在就联系警察,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吗?”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但听到“死刑”两个字,还是打了个哆嗦,随即立刻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天啊!当兵的要抢我的女儿啊!还有没有天理啊!快来人看看啊!”
尹柏萧不为所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批文:“你的女儿已经被军部的特殊人才培养计划选中,这是相关批文。她将进入圣保罗医学院接受系统教育,毕业后为国家服务。”
“什么医学院!我不答应!”女人依旧尖叫着,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她走了谁养我?谁给我钱喝酒——给我钱吃饭?”
尹柏萧冷冷地看着她,从钱包中取出一沓钞票,放在她面前的地上:“这是买断费。用这笔钱,买断你对白蕾妮的所有权利,从现在起,她与你再无瓜葛,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女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笔远超她想象的钱款,刚才的撒泼瞬间停了下来……她猛地一把抓过钞票,快速数了起来,生怕尹柏萧反悔。“走吧走吧,总算没白养你一场。”她嘟囔着,数完钱便摇摇晃晃地走回了铁皮屋,甚至没有回头看女儿一眼,仿佛刚才那个哭喊着“妈”的女孩,与她毫无关系。
白蕾妮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碎了。尽管她早就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贪婪、自私、冷漠,但被如此轻易地出卖和抛弃,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是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尹柏萧轻轻扶起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走吧,这样的生活不会再有了。”他们一起走出这片令人窒息的社区,白蕾妮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这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肮脏、破败、充满了绝望,如同一个巨大的泥沼,吞噬着所有陷入其中的人。而现在,她终于要离开了。
上车以后,白蕾妮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张地绞着那破旧的衣角,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车辆缓缓驶出社区,窗外的街景逐渐变得现代化、整洁起来,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刚才的贫民窟形成了天壤之别。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漫长而黑暗的噩梦中醒来,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谢谢你……”她小声说,声音还有些沙哑。
“叫我尹教官就好。”尹柏萧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语气平和,“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班室长。”
沉默了一会儿,白蕾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积压已久的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我父亲是挪威人,母亲说他是个水手,当年只在港口停留了一夜。她原本以为能靠我拴住他……但他走后,除了几张明信片,什么都没有寄来过。母亲从此就开始酗酒、赌钱,输了钱就打我出气……”
尹柏萧静静地听着,偶尔会轻轻点头,示意她自己在认真听。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跑到港口,看着那些来自欧洲的轮船,想象着父亲会不会突然出现,认出我,然后带我离开这里。但每次都是失望地回家,然后因为耽误了干活而被母亲打骂……她说她没有钱,也不想供我读大学,还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说到这里,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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