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馨蒙保持沉默。不是因为她不想接话，而是真接不了——庞教官当初只教会她如何用钢笔撬锁、用眼神杀人，却没告诉她这只金镯背后藏着多少前尘往事。此刻她的大脑就像一台没联网的老式电脑，满屏显示：“404，信息未找到。”
见她不语，周品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仿佛确认了某个重要猜想。他缓缓站起身，重新戴上那副“我是无害医生”的温和面具，可惜眼神里的算计已经快溢出来，像极了超市促销时抢最后一盒鸡蛋的大妈。
“看来，我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诚意。”他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在讨论下周餐厅菜单，“毕竟在这行，信任比Wi-Fi信号还不稳定。”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医疗广告，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的一瞬，忽然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深夜电台主持人讲述都市怪谈：“记住，在这个舞台上，信任是奢侈品，而底牌……决定生死。”他顿了顿，补充道，“在你亮出足够的底牌之前，谨慎选择你的舞伴。毕竟，谁也不想跳着跳着，发现自己踩的是别人的脚趾，还是带着刀的那种。”
话音落下，他拿起桌上的期刊，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声在空旷的阅览室里回荡，宛如背景音乐《命运交响曲》的现场演奏版。
叶馨蒙独自坐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心跳从“狂风暴雨”逐渐回归“微风拂面”。刚才那场对话，就像参加了一场没有规则的即兴喜剧大赛，双方都在即兴发挥，台词全是双关，笑点全是陷阱。
虽然没拿到名单，也没揪出凶手，但她至少捋清了几件事：
第一，周品孝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外科医生。他对医院暗流的了解程度，堪比物业管理员对小区下水道的熟悉。他知道凶手的狩猎方式，甚至可能预判了下一步行动——这家伙要么是幕后观察者，要么就是兼职写了本《连环杀手行为心理学》并亲自实践。
第二，他对她的身份充满怀疑。那只金镯就像个隐形信标，一亮出来就自动触发警报系统。更麻烦的是他在试探她的陈年旧事。这对她而言，不可取。
第三，目前他没有直接动手的意思，态度介于“观望”与“待价而沽”之间。既不像盟友，也不像敌人，更像是个站在擂台边嗑瓜子的裁判，随时准备给胜者颁奖，顺便收点保护费。
第四，也是最值得玩味的一点——他提到“利用骚动”。这句话听着像哲学箴言，细想却毛骨悚然。难道说，凶手的作案节奏，本身就是被某股力量刻意推动的？就像有人故意在蚁群中扔颗石子，只为看它们慌乱奔逃的模样？
这场试探，没有赢家，只有两个高手在黑暗中互相摸底牌。结果是谁都没掀开全貌，但都嗅到了对方手里的牌可能不小。
与“山蝰”的共舞，正式拉开帷幕。
叶馨蒙知道，下次见面，光靠“眼神管理”和“冷笑话式反击”可不行了。她得带上点硬货，比如一份名单复印件，或者一段偷录的密谈音频，再不济也得搞到一张坤泰的门禁卡——不然这位自诩高明的“医生先生”很可能直接把她拉黑，外加备注：“此用户频繁试探，建议永久封禁”。
她需要突破点，越快越好。
无论是关于爪哇“鹰”的线索，还是那份神秘名单的真相都不能再靠猜谜游戏推进了。她得主动出击，哪怕这意味着要闯进监控死角潜入档案室，甚至假装突发低血糖去蹭一次医疗检查。
毕竟，在这个人人戴着面具的世界里，唯一能依靠的，或许就是那只让她困惑已久的金镯——以及它所唤醒的、那些尚未浮现的记忆残片。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她轻声自语，“既然你们都喜欢玩心理战，那咱们就看看——谁的剧本写得更狠。”
窗外月光洒落，照在她腕间的金镯上，泛起一抹幽光，仿佛回应般轻轻震了一下。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又像是一部老手机终于收到了迟到了十年的短信。“叮——您有一条新消息：剧情已加载，请准备登场。”
“小柯，”急诊科李安妮护士长正站在护士站前，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墙上那台常年播放本地新闻的液晶电视，突然瞪大了眼睛，“快看快看！那个被警察逮住的小偷交出来的钱包——哎哟喂，这拉链上的Hello Kitty挂件，歪得跟你的审美一样不正经，那不是你上礼拜在急诊门口被‘风驰电掣’顺走的那个吗？”
柯瀚淳正假装认真看电脑办公，头也不抬：“看着像？那也可能是仿款。现在市面上Hello Kitty联名款都出到第十八代了，连我家狗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同款，难不成它也成嫌疑人了？”
“可那挂件还缺了一只耳朵！”李安妮激动得差点把瓜子壳喷出来，“跟你那个一模一样——是你家楼下王阿姨手工缝的，全院独一份儿！”
“巧合，纯属巧合。”柯瀚淳摆摆手，眼神飘忽，“说不定是哪个仰慕我品味的贼，特意复刻了一个来致敬我。”
正当他转身欲逃，新闻画面一转，严肃男主播沉声道：“警方在钱包夹层中发现不明白色粉末，经初步检测，结合飞车贼当场出现高烧、皮肤溃烂、声称自己‘变成了会走路的豆腐乳’等症状，高度疑似炭疽杆菌……目前该男子已被送往传染病隔离病房，编号ICU-6。”
整个护士站瞬间安静，连瓜子都不香了。
只见柯瀚淳刚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刹住，表情从漫不经心迅速切换为“我刚刚是不是拒绝认领了一个生化武器发射器”。
“等等……”他声音发颤，“你说那贼……现在说胡话，说自己是豆腐乳？”
“对啊，”李安妮点头，“而且他还坚持要喝豆浆。”
柯瀚淳缓缓回头，脸色比刚做完阑尾手术的病人还白：“我上周……好像……在钱包里塞了点速溶咖啡……但那罐子标签掉了，看着确实挺像面粉的……”
“你是说，”李安妮眯起眼，“你拿炭疽级的紧张气氛，用一包过期三年的雀巢二合一咖啡粉，上演了一场生化危机乌龙？”
“科学容不得半点马虎，”柯瀚淳强撑镇定，“谁知道小偷这么不禁吓？”从此以后，这里多了一句传说：千万别偷柯医生的东西——轻则被抓，重则被当成国家级生物威胁。……
圣保罗医院的走廊里，保安主管坤泰每天准时出现的样子，简直比闹钟还准——如果闹钟有腿、穿制服、还会点头跟人打招呼的话。他的身影穿梭在洁白如雪的墙壁和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空气中，规律得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医院内置的某种智能系统：早上七点整启动，晚上十点自动休眠，中间不带卡顿、不发脾气、也不突然死机。连墙上的挂钟都忍不住想跟他攀亲戚：“咱俩谁更准？”答案显然是坤泰——毕竟挂钟偶尔会慢五分钟，而坤泰连秒针跳动的时间都能掐准。
小金环蛇盯他很久了。作为一名潜伏高手，她自认眼光毒辣，能从一根头发丝看出对方昨晚几点睡、早餐吃了几个包子。可面对坤泰，她的“毒眼”像是进了水的显微镜，啥也看不清。这家伙就像一块被岁月和制度联手打磨过的鹅卵石，圆润、光滑、毫无攻击性，往哪儿一放都显得特别和谐，仿佛天生就该属于这间医院的背景音乐列表，和心电图嘀嗒声、护士高跟鞋哒哒声并列播放。但小金环蛇知道，越是这种表面温吞如白开水的男人，内里可能藏着高压锅级别的爆裂潜能——说不定哪天掀盖子，能把整栋楼炸飞。
坤泰的“尽职”，已经不能用“认真”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职业仪式感，堪比修道士每日祷告。每天清晨七点整，太阳刚爬过医院主楼尖顶，像只懒洋洋打哈欠的猫，坤泰就已经笔直地站在大厅中央，宛如一座会呼吸的雕像。夜班保安递上交接记录本，他接过去翻页的动作，精准得像在拆一枚定时炸弹——每一页都要看，每一行字都要扫，连签名末尾那个小钩钩歪了半毫米，他都能敏锐捕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仿佛发现了惊天阴谋的蛛丝马迹。
他的制服更是艺术品级别的存在：领口纽扣严丝合缝，像是用尺子量过才扣上的；裤线锋利到能割开空气；皮鞋亮得能当镜子使，天花板上的吊灯、路过的护士裙摆、甚至某只误入大厅的苍蝇轨迹，统统倒映其中。有一次小金环蛇故意迟到五分钟经过大厅，远远看见坤泰正蹲在消防栓前，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门框，又掏出随身小本子记了几笔，神情专注得如同法医在验尸。那一刻，小金环蛇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这不是医院，是CSI犯罪现场调查总部吧？
他的巡逻路线更是固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门诊楼→住院部→后勤仓库→停尸房，一圈下来，步伐均匀得像节拍器，步幅误差不超过0.5厘米。走到每个紧急出口指示灯下，他必定停下两秒，盯着那抹绿光，仿佛在跟它进行无声对话：“你还活着吗？别闪啊，你要是闪了我今晚就得加班。”路过灭火器箱，他必蹲下身，视线与压力表刻度齐平，眼神犀利得像X光扫描仪。有次他在儿科病房窗台前驻足，食指一抹，指尖沾了层几乎看不见的灰，当场召唤保洁员，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里每天消毒三次，少一次都不行。”那架势，仿佛灰尘是潜伏多年的特务，已被他当场抓获。
旁人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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