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州狱内,关着一位特殊的囚犯。
季无望过去时,他正被铁链捆着,衣衫褴褛,满头的白发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时,季无虞看见了他的脸。
熟悉,但又陌生。
“谈厚?”
季无虞眼神复杂,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昧远,“他怎么会在这?”
苏昧远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是前段时日流窜到扬州的,一来就奔下官府上去了,说他是前北辰锦衣卫指挥使谈厚,还说一定要见大人,下官本是不信,但他这一头的白发,身上又确实有锦衣卫的腰牌……”
“他的确是谈厚,只是怎么会要来找我?”
“他只说与大人有关,下官实在不敢怠慢,这才不得已把大人千里迢迢请了过来。”
“来都来了,那便见一见吧。”
季无虞点了点头后,苏昧远便去将监狱的门打开,跟着她一起进去后,谈厚开口了:“我说过,只和季大人一个人谈。”
苏昧远看向季无虞,却见她摆摆手,“那你便先出去吧。”
检查了一下谈厚身上锢着的链子,确认无误后,苏昧远才走了出去。
“谈大人,你想跟我谈什么?”
“谈一笔交易。”
季无虞觉得好笑,“如今你已被革职,柳咏絮正满世界地通缉你,在这个情况下你还有什么筹码来跟我谈交易?”
“如若我说,此事与现今卫摘有关呢?”
果然,季无虞脸色一变,
“说下去。”
谈厚张了张手,铁链哗啦啦地响,“我被这般绑在这里,难道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都是阶下囚了,还非要讲尊严,谈大人是在指挥使的位置上做得太久了吗?”对于谈判,季无虞从来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辞辛苦从京都逃来扬州就为了和我见一面,这事萧姝未知道吗?”
“谈厚,现在是你在求我救你,而非我在求你救我。”
“我并非是求大人救我一命。”谈厚扯了扯还噙着血的嘴角,“而是求大人救我妹妹一命。”
“妹妹?”
“她如今大概是被萧太后给关了起来,我想请大人救救她。”谈厚给出了更高的筹码,“我知大人一直不相信卫摘卫将军与北辰勾结走私军械,事实上大人说的并不错,其实另有其人。”
“是谁?”
“坤定商会。”
“什么?”
季无虞一是惊讶于竟然是坤定商会贼喊捉贼,而二则是谈厚竟然这般直接地说出这个名字,“你便不怕我不救你妹妹吗?”
“大人说是有心,自会相救,若是无意……”谈厚啐了一口血痰,“萧姝未这般待我,也该付出一点代价。”
“我会救的。”
季无虞站了起来,“但是付出代价的,也不只会是萧姝未。”
“那我便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
…………
北辰,凤和宫。
萧姝未打量着柳咏絮带过来的这个少女,唇红齿白的,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只是……
“你就是谈嬿?”萧姝未不悦地颦了颦眉,“跟你哥倒是长得挺像的。”
谈嬿有些怯怯地点了点头,“回太后娘娘,我是谈嬿。”
柳咏絮闻言瞪了她一眼,“我教过你的,在太后面前不可自称我。”
“罢了。”
萧姝未看了眼千芍,千芍心领神会,立马带着谈嬿下去了。
“算着时日,季无虞应该已经知道了坤定商会的事情了。”萧姝未说完还忍不住“啧”了一声,“可惜了,这江南第一大商会……马上便会被废了。”
“南北一战,南楚稍一得势,便急吼吼地想要与我朝撇清关系。”柳咏絮冷笑一声,“商人,还真是鼠目寸光。”
“那就让他们自食恶果。”
柳咏絮问道:“雍王那边,回信了吗?”
萧姝未闻言挑了挑眉,柳咏絮立马拱手低头,“臣只是关心娘娘的计划。”
“都说了,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谨小慎微的。”萧姝未道,“今午时才来的信,祁言的毒大抵是解了。”
“玉京山的毒,竟然也能被解?”柳咏絮有些诧异,转而又联想到什么,“是李长清吗?”
萧姝未摇摇头,“太虚真人没有告诉过她冬枯的解法,是九黎的时穆白。”
“九黎?那……是蛊?”
萧姝未点点头,“以蛊制毒,也算是这世间头一遭了。”
“不过,”柳咏絮暗示道,“既然知道是怎么解的,那便知道该如何破。”
萧姝未斜着瞧了她一眼,忍不住用手指了指,笑着道:
“阿絮啊阿絮,你比我要坏一点。”
…………
走出州狱,苏昧远正在等她,见季无虞心事重重,却又不敢出声问,只道:“今日实在太晚了,不如大人先到我府上稍作休息,明日再启程回郅都吧。”
季无虞点了点头,一路上眉头紧皱,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昧远,你觉得坤定商会有存在的必要吗?”
苏昧远大骇,“大人是想裁撤掉坤定商会吗?”
季无虞摇了摇头。
“商人介入官场向来是朝堂大忌,一旦有了利益驱使,就一定会有不公不正的地方。坤定商会这半年来的声望不断提高,但很明显它的野心不止于此。”季无虞叹了口气,“今年刚定的春闱,金榜上有好几位来自的都是坤定商会所资助的书院。”季无虞叹了口气,“今年刚定的春闱,金榜上有好几位来自的都是坤定商会所资助的书院。”
“他们……是想插手官员任免?”
“能在春闱高中,这些人或许说罢的确该有真才实是学,但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利益集团,有时的确不免让我感觉纠结。”
季无虞看向苏昧远,似想要征询他的意见。
“下官有一言,或许不得当,但也许能解大人纠结。”苏昧远拱了拱手,见季无虞点头,便继续道,“这天下并非是一天之天下,而政治也不该是一家之言,坤定商会想要介入官场,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于您。”
“我?”
“您的这个位置。”苏昧远道,“大人高居相位,大多数时候您对某一群体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便决定了底下的官员对其的态度,大人自拜相以来看中江南,重视商业,尊重商人,所以一向被视为末流贱籍的商贾之民话语权也不断提高,只是千百年来的打压使得他们会不断恐惧,大人若是倒了或者大人……”
苏昧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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