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暗自抿嘴一笑，连忙上前将窗户完全支开，侧身让开位置：“七郎君可算来了，我家郎君……”
他话没说完,便接收到沈妄淡淡撇来的一记眼神,识趣地咽下后半句话,殷勤地接过食盒打开。只见里面莹白的粉果整齐码放，散发着诱人的清甜香气。
“这……”墨染惊讶，五郎君许多年都没吃过这玩意儿了，大厨房的人从不会送这般精巧的吃食来。
沈映疏扬起眉毛得意地看向沈妄，似乎在等他的夸赞。
沈妄只是笑了笑，目光掠过粉团，又落回她因匆忙赶路而泛着红晕的脸颊上，温柔地伸出手：“窗户危险，下次别走了。来，我拉你。”
沈映疏轻轻皱了下鼻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习惯了，每次总想来窗户这边扔石子。她摆手道：“不了，我是从席上溜出来的，不能耽搁太久。今日的粉团好吃，你多吃点。”
见她转身就走，沈妄忙抱起匣子，开口唤她：“你等等……”
“对了。”沈映疏猝不及防回头，声音盖过了他的，“晚上别早早上床睡觉，我还要带你去看灯会呢，等我啊。”
“……你说什么？”沈妄有些不敢相信，连墨染都惊住了。
沈映疏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记得带上你新制的灯笼，我都看见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得大大方方的，偷偷摸摸不像话。”
她做了个鬼脸：“我又不会跟你抢，以后不许背着我了，听见没有？”
“好……”沈妄低下头，清隽的脸上露出笑容。
灯会啊，他好久都没看过了。
沈映疏回到凉亭里时，菜已经端上来了，几名舞姬的舞姿出类拔萃，聚焦了众人的目光，没人发现少了个人。
管家显然吸取了除夕家宴的教训，今晚除去舞姬，还请了外头的杂技班子和唱西曲的，等一曲舞毕，便让他们轮番上场，压根不给王氏和刘氏表现的机会，今晚比除夕那晚还热闹些。
可无论是什么家宴，沈映疏总是最先离席的那个。
沈映棠一直留意着她，见她又站起身，忙拉住她的手：“你闹肚子了？”
“噗……”沈映疏喷出一口茶水，略侧过身：“阿姐说什么呢！斗灯就快开始了，我是急着提走马灯过去大杀四方。”
沈映棠明显不信：“你去年不是说年年都是你赢，好没意思的？”
“我……”沈映疏心虚地撇下头，支支吾吾半晌，“听说今年的彩头不少，我势必要拿下的，不能便宜了林公子。”
沈熵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略微一想就知道沈映疏急着干嘛去。他吃过饭也要去宫里陪着圣上畅游，放心不下，招手唤她过去嘱咐道：“斗灯事小，不要伤了邻里和气，去年林公子被你气哭的事不可再发生，你可明白？”
“他不是被我气哭，是被他的鱼……好吧，儿子知道了。”沈映疏点头如捣蒜，本来她也不是真的要去斗灯。
沈映棠盯着沈映疏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近日他总是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想了想，让品梅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
沈妄按照约定好的时辰，早早便等在角门。受伤半月，他看上去更羸弱了，都撑不起来那身半旧的裘衣，清清冷冷地立在门灯投下的光晕里。他外面罩了件同样半旧的毛皮镶边半臂，垂眼望着手里的灯笼，唇角不自觉含了一丝浅笑。
沈映疏……应该会喜欢吧。
“沈妄！”
听见有人叫唤，他慌忙将灯笼藏在身后。一抬眼，便见一道身影穿过夜色朝他飞奔过来，由远及近，直至整张脸清晰地映入融融的灯光里。
沈映疏脸上是按耐不住的期待，人还没站稳，嘴里已嚷嚷道：“灯笼呢？快让我看看。”
真是难为他憋了这么久。沈妄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将藏在身后的灯笼取出，用火折子点燃了里面的蜡烛。
沈映疏知道沈妄手巧，但没想到他连走马灯都能做出来，而且这般别出心裁！
沈妄的走马灯很简朴，没有琉璃灯罩也未用绢纱，依然用的竹篾做骨架，不过却巧妙的将前些日子她看到的剪纸系在了叶轮上。当蜡烛点燃后，热气推动叶轮悠悠旋转，连带着剪纸都一同转动起来。
沈映疏这才知道沈妄之前偷偷做的剪纸图案是百戏杂技，有顶竿、走索、角抵，在转动的瞬间，烛光透过灯罩在周围的墙壁上投射出不断流转的光影，剪纸上的人好似真的活过来了。
她双眼发亮，将自己的鎏金走马灯塞到他手里：“呐，你自己的灯肯定看腻了，我们换着拿，你看我的，我看你的。”
沈妄笑了笑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灯，并把自己的走马灯给了她。
沈映疏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欢喜：“走，我带你去看大兴城最热闹的灯会。”一种“我既得了你的好东西，就不会让你吃亏”的神气。
沈妄却有些犹豫：“就我们两个吗？”他那么金贵，左氏不会放心就让他这么出门的。可若是左氏派了人跟着，绝不会同意让他们一起去。
提灯夜游的人流已经走到了平康坊的胡同外，喧嚷声传了进来。“就是人少才好玩。”沈映疏没有多解释，拉着他冲进人群。
沈妄对灯会的记忆还停留在江都的时候，模糊记得秦香楼也这般拉着他的手去逛过灯会，还给他买了一盏灯兔儿灯，兔子头上顶了个蟠桃。
那时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子，有卖吃食的、卖花灯的与卖脂粉香囊的，也有百戏杂技散落其间，引得路人驻足。可即便如此，江都的灯会还是远不及大兴的热闹。
此刻，如织人流从他身边穿梭而过，人人手中都提了一盏灯笼。头顶上方，悬挂着各式花灯，如一片流动的星河。放眼望去，街边满是搭建的灯楼和灯树，璀璨辉煌恍如白昼。来大兴十年了，他第一次领略到都城的繁华。
沈映疏一脸“我就知道你没见过”的表情看着他，打了个响指道：“跟着小爷，今晚必让你知道什么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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