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族皆貌美，即便是在漆黑夜幕下，他们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十来个鲛人静静浮在海面上，绚丽的眼眸如同闪烁的星子，带着惊心动魄的魅惑。
萦雪一下看入迷了，她想再靠近些，看仔细些。
就在她脚步刚挪动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掌按在她肩头。
萦雪困惑地回头，正对上陆轻行微蹙的眉宇，和他那双总是看不透情绪的复杂眼眸。
“是幻术。”他声音无奈。这只兔子连最低级的幻术都躲不过。
“幻术？”萦雪猛地回神，再转身看向海面。上面哪里有貌美娇弱的鲛人？只有好几个伤痕累累，眼神凶狠的鲛人战士手持利刃，虎视眈眈。
她揉了揉眼，那几个人却又在瞬间，又变成了先前那楚楚动人的模样。
她吓得立即捂住眼睛，躲到了陆轻行身后。
“他们都是假的吗？要怎么办？”
鲛人们见幻术无用，也不再遮掩，纷纷亮出兵器，朝飞舟攻来。
可他们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鳞片黯淡，肌肤白得近乎要融入海水。加上鲛人一族不擅长格斗，攻势虽猛，却连飞舟最外层的屏障都没能打破。
一名手持双刃的小鲛人更是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一次次冲撞屏障。指缝间都是被反震撞出的血丝也不停歇。
透过指缝，萦雪看见他这样倔强的样子，一下想到了在海面同捕猎修士缠斗的阿黎。
“你们是来找阿黎的吗？”她朝海面大喊。
那小鲛人动作一滞，随后就是不要命一般，更加全力进攻起防御屏障。
“大公子？”护卫看向龙奕，等候指示。
龙奕轻轻摆手，目光始终落在那些鲛人身上，眸色深深。
“是来找我的。”鲛人黎从众人身后走出，望着不惜性命前来救她的族人，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走向船舷，朝族人打个手势，原本不要命的鲛人渐渐平静下来。
转过身，看着小兔妖，鲛人黎歉疚道：“他们误以为你头上的鲛珠是战利品，抱歉。”
“原来是这样！”萦雪并不生气，反而注意到他们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势，“他们都受伤了啊……”
“方才我骗了你，他们没遇害，此行出来，我是在救他们。”
海面上，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她们。
萦雪盯着海面定定看了眼，问阿黎：“你要离开了吗？”
“是。”黎笑了下，“他们是来接我的，族中还有些事，我必须回去。”
临行前，她回头深深看了萦雪一眼：“若有缘，自会再见。”
挥手告别阿黎，看着她跟那几个虚弱瘦削的鲛人一起消失在海面。兔子噘着嘴巴，很闷！看着他们的样子心底堵堵的。
‘他们这么惨也是因为位面崩坏吗？’她问小鱼。
剥离了鲛人黎身上的异端能量，小鱼状态好了不少，那双漆黑没有一丝光泽的鱼眼睛睁开，注视她许久，这才微微晃了下尾巴。
西海域也属于妖族领地，若是位面没有崩坏，妖王未出事，妖王殿管辖范围，外族也不敢如此猖獗。
龙奕却若有所思。西海域龙族向来强大，不依附妖王殿，也从不参与妖王竞争，只雄踞这方天地。严格来讲，整片西海域实则都是龙族领地。
向来好面子的龙琪，怎会容忍自己领地出现这番乱象？
“跟上鲛人。”注视片刻，他冷声对身后护卫吩咐。
飞舟缓缓下沉，海水逐渐漫过穹顶。萦雪不自觉抓住身旁人的手掌，直到避水珠散发出的柔和光晕将她包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海面下，光影阑珊，透明的水母曳着长长的触须从身旁游过，鱼群成双结伴，还有慢悠悠的海龟晃动四足……
萦雪很快被这瑰丽的景象吸引，趴在陆轻行身上，目不转睛看着外面一个个她从未见过的奇妙生灵。
龙奕指尖轻轻敲击玉笛，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难得凝重。西海域的乱象，鲛人族的遭遇，还有那个大胆自称“黎”的家伙，她那带着失望的眼神让他耿耿于怀。
虽没多说，那声只属于龙族少族长的“龙子”称谓，仍堵塞在他心间。
“唉。”长叹一口气，对上小兔妖单纯干净的眼眸，龙奕弯了弯眼睛。
他朝兔子招招手：“想不想知道鲛人族发生了什么？”
萦雪当即点头，她还想帮阿黎把坏人都赶走。可是她也困扰。鲛人族的仇敌不止那一艘船上的修士，她不知道都有哪些，又该如何帮助朋友。
飞舟前进速度很快，很快便将那漂亮的大水母甩在身后。
可随着飞舟深入，入目景象逐渐变得颓败荒凉。
原先绚烂的珊瑚丛大片死亡，失去光彩，像是冰冷的骸骨死气沉沉落在海底。这儿也没有各式各样摇曳生姿的海草，海水中，更是连一尾游荡的小鱼都没有。
到处都是破碎的贝壳，损毁荒废的房屋。
“这里是什么地方？”
“曾经是鲛人族最大的聚居地。”龙奕声音低沉，还在浅海，这儿还能照到日光。他瞥了眼身后护卫，说完便纵身跃出飞舟，身影很快消失在死寂的海水中。
萦雪也想跟去，可指尖刚触碰到海水，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紧紧握着避水珠，一双兔眸不安地四处张望，回头正对上陆轻行沉静的目光。
“我出去看看！”她朝他开口，却在看他脚步也跟上时犹豫了，“小鹿你伤还没好……”
“无妨。”他先她一步踏出屏障，衣袂在水中轻浮，像是晕开的墨痕。
萦雪赶紧跟上。脚步踏在结实的石面上，那感觉很是奇妙，就像他们还在陆地中一样。
只有冰凉的海水时刻提醒着她，她现在是在海底。
先出去的龙奕已看不清龙影。萦雪惴惴不安跟着陆轻行，她想象中鲛人的家园应该跟阿黎一样漂亮，四处是炫彩夺目的鲛珠，梦幻唯美，而不是眼前这破败荒凉的废墟。
她又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手。
“他们以前就住在这个地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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