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祁瞥了眼仍旧虚弱但已经能坐起的“族人。”他没与她为难，没取她自己的内丹，只她身上被魔毒侵染严重，魔毒祛除，身体仍未恢复。
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
目光从女狐身上收回，却见那凡人女孩站起身，眼露恨意。
“咦？”兔子也扭过脑袋，看向身后渔村入口。
逆着光，那儿站了一个年轻男修。萧瑟凉风下，他月白色锦袍下摆沾染了泥泞，发鬓微乱，一点不像刚听闻的矜贵公子模样。
村民似乎没见到他，他们失去心脏，只呆滞木讷在原来位置逗留。
小彩眼底恨意明显，忍着恐惧，她再度上前，拦在几人面前。
“不要杀他们！”她擦去模糊视线的泪水，可眼泪怎么擦得完。
孤月闻声抬眸，目光掠过女孩，他记得她。那个总跟在雪雁身后，全渔村最聒噪的女孩。只看了一眼，他便移开视线，掠过眯眼带笑的锦衣狐裘，最终落在一身黑衣，沉默不语的陆轻行身上。
武道大会，他本是奔着甲等而去，却不想半路对上魁首。那场用时不长的对决，让他对这位惊才绝艳的对手记忆犹新。早听闻一些关于他的不好传言，却没想再次遇见，对方虽依旧站得笔直，面色却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周身那凌厉磅礴的剑意消失不见，更是通身感知不到一丝灵力存在。
而他手中小兔……不，不止那只兔子，还有那锦衣男子，也是妖。
孤月脚步后退半步，警惕看向身前，右手已按上腰间佩剑。
“哦！”坐在陆轻行掌心的兔子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打伤雪雁娘子的坏除妖师！”
“……她是恶妖。”孤月仍是看向陆轻行，狐妖身上妖力不显，在场最棘手的，还是他。
“才不是！”小彩跟兔子同时出声。
孤月眼眸暗了暗，松了手。
他亲口承认，确实是他重伤雪雁娘子，此次离开，也是为追逐她而去。当时他亲眼所见，她背对月光，双手沾满粘稠的鲜血，握在手心的，赫然是一颗仍在微微跳动，刚从凡人胸腔剖出的心脏。
“那你因何回来？”
孤月抬眸，看向已经变得陌生的陆轻行。唇角牵起一丝难言的苦笑，是啊，为何回来？连小厮都顾不上，也要赶回来，无非是不愿承认，自己做了错事。
那一夜，那女子猛然回望时，那双极美的眼眸里那难言的哀求。小厮说出大胆猜想的声音犹在耳边：“公子，或许人真不是她杀的呢？我们在这里也一个月了，她真不像是恶妖。”
“你看她动作，说不准不是掏心，是要把心脏放回去。”
“胡说。”那时他断然拔剑，只觉妖怪可恶，竟连跟了他数年的小厮都能蛊惑。
为何回来？
孤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这儿比邻妖界，有妖存在实属正常，我也是听闻州府那儿有人议论，这边陲渔村有古怪才来一趟。”
远远便可见村子被一股强大的妖力所笼罩。入了村，也听说村中曾出现专食人心的可怕怪物，周围村落人人自危，连过往商旅都宁可绕远也不敢靠近。
可他见到的妖，却不是他所想，看到的渔村，也非传言中凄惨。
那妖非但没生青面獠牙，反而生有一张清丽绝伦的芙蓉面，她眉眼温柔，气质娴雅。村民都说雪雁娘子不仅妙手回春，是救苦救难的仙女，更是温柔慈悲，耐心教导村中目不识丁的小孩医理。
他初来乍到，任他如何说破嘴皮，村民都没人相信雪雁是妖。
“她就是妖，那也是救苦救难的仙女妖！”
村民不止不信他，还要赶他离开。
这可是他不做世家子，转行除妖师第一案，他哪会轻易放弃。
为了在村中留下，仗着身家，他让小厮从最近的城镇快马加鞭买来大批上等笔墨纸砚与启蒙书籍。他免费分发给村民，让小厮开班授课，论笼络人心，他岂会输给一只妖！
可随着相处，他的目光却总在不经意间，被她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看她垂眸浅笑的模样，耐心诊治病人时的专注。看她被孩童环绕时的灿烂，独立海边时裙裾飞扬的绚丽背影……
果真是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妖怪！
平静的日子如潮水般缓缓褪去。这个偏僻贫寒、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家族争端，人口不足二百的渔村，竟让他头一次产生想要长久逗留的荒唐念头。
可惜平静的日子还是被打破。
村里又死人了。他打着监视的借口，寸步不离盯着女妖。虽依旧没抓到她行凶的确凿证据，可随着再有人无故失去心脏，恐慌再度在这偏远渔村里蔓延。
有村民开始动摇，偷偷跑到他临时居住的小院前，寻求他的庇护。
孤月看着越来越多“信任”自己的村民，不知为何，他一点也高兴不起。
“那……”那小兔子沉思着，“是没追到雪雁，还是你把她杀啦？”
视线对上，兔子挺起胸膛，骄傲自我介绍：“我叫萦雪，你就是孤月公子，没错叭？”
“嗯。”孤月垂眸，“没追上，她跑了。”
他也看到了小彩手中光芒明显黯淡的翎羽，他刚伸出手，就见小彩慌乱避开他的接近。
轻叹口气，孤月看向陆轻行：“陆兄，这一切究竟为何？”
日色渐暮，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萦雪也在注视着陆轻行，他们似乎认识？
陆轻行沉潭般的眼眸注视着孤月，片刻后，他微微颔首。上一世，他也曾到过这个渔村，遇见孤月公子与天雕公主。天雕公主为抓捕族中叛徒而来，其中，孤月这个初出茅庐的世家公子，是她得力帮手，二人合作间暗生情愫。
当他看见时，二人已亲密无间，哪里是如今你死我活的局面。他垂眸，注视着手心也在看着自己的兔子，轻轻点头。
“有异端存在。”
“是穿越者还是重生者？”兔子眼底绽放欣喜。
对上孤月跟银祁的疑惑，萦雪很耐心为他们解释：“穿越者就是别的地方来的孤魂野鬼，夺舍了这个世界人做坏事。重生者就是上辈子做坏事，死了，重活一世继续做坏事。”
银祁遇见的余长意是，孤月他们遇上的“天雕叛徒”，应该也是。
“可我亲眼所见……”孤月仍不死心，他的声音干涩发颤，想起她最后那哀恸的眼神。
“年轻人，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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