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十六年,晚冬夜。
晏府,红灯高挂,火烛摇曳。
“多漂亮。”丫鬟阿宁捧着金光闪闪的凤冠徐徐走来。
漂亮吗?
叶星澜歪歪扭扭地趴在铜镜前,仔细瞧镜中那张素净乖巧却被妆点得极为艳丽的面容。
胭脂涂的像猴屁股,嘴唇的颜色更是像一口气能吃十个小孩的厉鬼,满头的金簪凤冠叫她直不起脖子。
阿宁感慨完后又道:“需得时刻注意言谈举止才好......”
“好了好了,别说了,再说我可就反悔不嫁了——”叶星澜被人扶正后长叹一口气,阿宁立刻住嘴。
在喜娘出现前,一对雍容华贵,面目可亲的夫妇快步进门,握住叶星澜的手:“如若被圣上知道我儿悔婚出逃,晏府将满门蒙难。如今你愿意代替我儿出嫁,我们夫妇二人,晏府上下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这话叶星澜在一个小时前就听了不下十遍,她象征性地眯了眯眼。
只见夫人看向一旁的阿宁,郑重道:“出了这扇门你便是我晏府千金——晏微,阿宁陪你一同入将军府。若你日后在将军府遇何困境,我们夫妇二人定会尽全力为你排忧解难。”
夫人眼含热泪,声情并茂的一番说辞燃气了叶星澜的斗志:“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要替晏微嫁人,就不会半路逃跑,我一定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身份。”
门外传来喜娘的吆喝声,夫人立刻将红盖头将叶星澜的脸盖了个严实,阿宁搀扶着叶星澜上了马车。
即使坐在马车里都能听见外头锣鼓喧天,吆喝声一阵比一阵高昂。
早就掀开盖头东倒西歪的叶星澜忍不住想,大晚上娶亲嫁人的不扰民吗?
听夫人说,穆随和晏微皇宫初见时,晏微七岁,穆随十三。现在则是十七和二十五。整整差了六岁。加上晏微平日鲜少出门,晏府所在的重岳县的百姓几乎从未没见过她,更别说百里之外——京城的将军府。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被硬点鸳鸯谱,一到岁数就拜堂成亲,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和开盲盒似的,真叫一个现代人惶恐又好奇。
叶星澜悄悄撩开马车的帘子,发现前头队伍里只有腰佩长剑的士兵没有新郎官装扮的人,不禁“咦”了一声,脖子伸得更长。
“快别看了,叫人看见该说老爷夫人教导无方。”
袖子被人轻拽,叶星澜权当没听见阿宁的话,眼珠子转得飞快。
坐在车夫旁边的喜娘觉察到什么,将她的头按回帘内,一同钻了进去,坐稳后道:“就连平头百姓都知将军府家规森严,言行举止更是出不得半点差错,晏小姐不知?”
我知道个屁!
我两个月前突然掉到你们这个鬼地方,莫名其妙成了千金的丫鬟,为了救几十条无辜性命才坐上这出嫁的马车。
别说什么将军府了,就连路边的狗,她都还没搞清楚是不是正统中华田园犬。
叶星澜心里吐槽一番,面上还是保持微笑,细声细语道:“我第一次成亲,和大将军除孩童期外从未见过面,难免好奇。”
喜娘面上的疑惑缓和了些:“这桩婚事虽是圣上亲指,但大将军公事繁忙,特请示皇帝此次迎亲由随从护送,大将军只在府邸门口等候,小姐自然没瞧见。”
“娶老婆还找别人代办!?”
叶星澜没忍住嚎了一嗓子,喜娘被吓得直抚胸口,阿宁立刻找补道:“即便是镇北大将军,也不该如此冷落新妇,更何况我家小姐乃盐铁使君独女,从小备受宠爱......”
阿宁倒是很为晏微打抱不平,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到最后喜娘都觉得确实是将军的不对。嫁娶乃人生大事,就连皇帝,也没有代办的先例。
喜娘道:“大将军虽性情冷淡,不苟言笑,但样貌是一顶一的俊俏。且从未像其他公子哥那样有过莺莺燕燕,红颜知己更是没有,将来定会和你家小姐恩爱有加。”
二十多岁,还长得帅,没谈过恋爱又没有绯闻,谁知道是不是性取向小众。
叶星澜不信,哼了声:“他真有你说得那么好看?”
“血染战袍,不掩其俊。”喜娘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马车颠簸了好几天,也是这副身体不晕车,否则叶星澜真要在喜娘的催眠中睡晕过去。
“再有两个时辰就到将军府了,老奴该教的都教了,一会儿拜堂可千万不能有差错。”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电视剧里成亲拜堂的环节就那几样,看都看会了。
叶星澜无所谓地努了努嘴,把红盖头往下一翻,睡起觉来。
睡得正香时被人摇醒,手里也被塞进一段红绸,迷迷糊糊地下了马车。
“脚踏火盆凶煞退,手挽良缘福运来——”
红头鸳鸯鞋前便是烧得正旺的火盆,叶星澜低头迈出一只脚,第二只刚离地时身后猛地响起一阵锣鼓声,吓得她腿一哆嗦,脚跟踩住了盆沿。
火苗顺着她的裙摆一路向上,被踢翻的盆中炭火更是滚得倒出都是,飞扬的火星弹落在宾客身上。
这下是真引火上身了。
有人嚷道:“水!快抬水来!”
脚踝处炙热的温度叫人瞬间清醒过来,叶星澜松开握着红绸的手预备去拍灭那火苗,随即,视线中突然多了一只男人的手掌。
只是三两下,那熊熊燃烧的火苗便在那手掌间完全熄了。
叶星澜的眼睛亮了,心想,这人的手怪好看的。
掌骨宽大,骨节如竹节分明,手指如竹叶修长。最妙的是那一根根如扎实树根的青筋,分布得恰到好处。唯一的缺点就是皮肤有点黑。
能近距离靠近新娘,想来这就是镇北大将军,穆随的手。
本想趁着乱哄哄的情况偷看一眼,谁知她刚撩起盖头一角,周遭混乱就被平息了,锣鼓声四起。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叶星澜只好作罢,反正洞房的时候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晚上要洞房,她又面上一烫,和一个陌生男人初见就要共度良宵,这对她一个思想遥遥领先的现代女性来说还是太大胆、太超标了。
“一拜天地——”
要按她在现代的年龄算,就比穆随小两岁。虽然是个母胎solo,但床上那点事情一清二楚。
“一拜天地!”
就是不知道这个穆随怎么样,建模行不行、工具行不行、技术行不行......如果都不行,那就拉倒。
“一拜天地!!!”
手里随意握着的红绸突然被绷紧,叶星澜回过神来,立刻弯下腰去。
只是跟在她身后两米远的阿宁不自觉攥紧了帕子,满脸担忧,直到人唱完“今日拜堂成双对,来年添个状元郎”,她立刻上前搀住叶星澜,转身往椒房的方向走。
屋内,将军府的人都走开后,阿宁才彻底放下心来,站在床尾长叹一口气:“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叶星澜掀起盖头,嘿嘿笑了两声。
见屋外热闹,屋里却只有二人,叶星澜问:“是不是得等到晚上喝交杯酒我才能见到穆随?”
阿宁点头,叶星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踢着裙摆走向摆满佳肴的圆桌。
因为迎亲队伍连夜赶路,害得她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从熏得金黄的烤鸡身上扯下一只紧实的腿,嘴唇刚沾上点油,手里的大鸡腿就被阿宁拼回了鸡的身上,阿宁道:“这个不能吃,一会儿被人发现我们偷吃可就不好了。”
无奈一只鸡就两条腿,确实容易被发现。
叶星澜舔了舔嘴唇,转头看向那一盘摆成花苞状的切片牛肉,趁阿宁没反应过来时飞速夹了两片丢进嘴里,嘟哝着说:“这个重新摆一摆看不出来的。”
阿宁的肚子也发出了抗议声,叶星澜听见了,干脆带着她挑些碗里的边角料吃。
两人扣扣嗖嗖地吃完后,叶星澜还是觉得饿,于是把主意打在了铺在床榻上的“早生贵子”上。
隔着窗瞧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在问了阿宁一百遍之后,终于听见门外有低低的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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