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姌安静跟在程妄身后,整理紊乱的思绪,不断在脑海中推演着未来的走向,奈何推不出结果,些许挫败。
程妄这个人于她而言太神秘,太陌生,有极强的不稳定性。
他鲜少出现在人前,关于他的一切,像是被刻意抹去,只圈子里偶有传闻。
宋清姌只知道程妄一出生就被定为程家继承人,是程老爷子带在身边亲力亲为教养长大的,他从小跟着老爷子四处跑,熟悉名利场。
在二代们还在吃喝玩乐上学时,他就已经自如地和大佬们在茶室谈笑生辉了。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不好骗,还是说实话吧,宋清姌心想。
她掐了下掌心,低头看向程妄,他也恰好抬起头同她对视,黑发黑眸,长眉入鬓,冷白皮,薄唇,仰头时凸起的喉结,悉数投入眼底,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宋清姌大脑空白了片刻。
不由在心底感慨,这人可真好看,像漫画里意气风发、傲然不羁的贵族少年突破了次元壁。
“车在哪。”
他随口问道,分明是仰视的下位者姿势,眉宇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野性,让他实实在在成为了支配者。
宋清姌回神,耳尖漫上一抹淡粉,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下了电梯,来到了负一楼。
“在那边。”
她偏头指了个方向,引着他到了自己车边。
正想着该怎样将男人弄上车,他却自己站起来,从轮椅左侧抽出一根做工精细的黑木拐杖,单手拎起轮椅去了后备箱处,行动间,姿态松弛闲适,仿佛腿伤给他造不成一丝影响。
宋清姌忙上前打开后备箱,伸出手去接轮椅,刚触上去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重量,接着手背被轻轻拍了下,像羽毛滑过,有些痒,她猛地缩回手,怔在原地。
“你去开车。”
程妄背对着她,嗓音倦懒,边说边将轮椅放进去,稳定好。
手背上的触感好似还在,宋清姌垂眸,用衣角擦了擦手背,默默走到副驾驶,启动车子。
九月的气温仍然燥热,她将空调温度开到最低,没一会儿副驾驶上多了一人,车身因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宋清姌副驾驶位置一直是许卿如的专属,上面还有她最爱的草莓抱枕,空间也比较狭窄,并不适合一米九几的高大男人。
程妄上车后便在调整位置,调好后将草莓抱枕放在长腿上,静静平复着微乱的呼吸。
手握紧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在自己的地盘,宋清姌终于感受到一丝久违的轻松。
尤其余光里男人抱着草莓抱枕的模样,反差感很大,少了生而为贵者不自知的傲慢锐气,看着好说话多了。
宋清姌迟疑着,问了声,“老公,要去哪?”
这声老公她说的拗口,他也听得一愣,旋即掀起眼皮,漫不经心道:“回婚房。”
领证后,宋清姌嫌弃婚房太大太冷清,自己在市中心买了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婚房闲置落灰,至少得先清洁一周才能入住。
私心里,不过联姻对象,各过各的日子罢了,她不想带他去自己的私人空间,奈何两人刚从酒店出来,还发生了个不算愉快的小插曲,若再将他送去酒店,不亚于虎口拔须。
这般想着,方向盘一转,宋清姌掉头往自己小区开去,期间视线一直观察着男人脸色,思考着怎么解释酒店那一幕,又觉着从头到尾,他的反应过于淡定了。
也是,他有自己的白月光,应该不在意她和谁出入酒店,不过她还是要解释下。
唇张了张,想开口打破寂静,男人的话率先打断了她。
“为什么要离婚?”
程妄抬手松了松黑色衬衣领口,收敛了总氲在眼尾的一丝不正经,目光沉沉锁定她。
车轮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宋清姌右脚踩死了刹车踏板。
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拉扯,她感觉自己要被抛出去时,男人手臂迅速横在了她胸前,将她固定在座位上,她坐稳便收回手。
宋清姌缓慢的侧过脸,深深凝望着男人斜长的浓眉,方清明的头脑又存了一团绕不清的丝线,精神紧绷下,耳膜嗡嗡回鸣。
他竟然真的听了那几段她不忍直视的语音,也看见了她傻乎乎刷屏的行为,她抿了抿唇,有些社死。
后方有来车,隔着一段距离鸣笛,她努力镇定下来,将车子重新启动,停在了路边树荫下。
“那是...酒后戏言,不作数的。”不知为何,她说完,那种紧张压迫感缓解了很多。
程妄懒散的坐回去,眉眼舒展的‘嗯’了声,她察觉到他心境不差,主动将今晚的事一并告知,只隐去了她拍照的真相。
那时宋清姌是想说出自己和程妄领证的事,来影响盛长安的决定,如若他不同意,就威胁他,让旁人以为他绿了程家继承人,虽然卑劣,但方案可行,只是终究百密一疏。
她没想到会在酒店遇见程妄,还是在那样抓包的场景下,果然人不能干坏事,一番算计算到自己头上了。
知道‘真相’后,程妄直白的打量了她几眼,饱含着宋清姌看不透的深意。
世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身体,就听他语调散漫的说道:“以后程家就是你的靠山,想做什么大胆去做,需要资金可以找周秘书。”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低头一瞧,程妄给她推了一张名片,是周秘书的。
“谢谢老公。”
宋清姌轻抿着唇,有种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的微妙,也暗自懊悔。
如果问题能这么轻松的解决,当时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程妄,非要绕那么大的弯?
但也怪程妄前两次见面时冷淡、居高临下的轻视态度,让她觉得他不好惹,也不好说话。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宋清姌居住的小区,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但绿化做的不错,也规划了人车分流,地下车位满了,她将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
两人需要下来走一段路,上坡时轮椅好像电力不足,走了一段路停了,宋清姌主动去推轮椅。
十分钟的路程里遇见了几个还算熟悉的邻居,其中两个宝妈打完招呼后,好奇的盯着她和程妄,目光停在他身上久久不离,还有一个同楼栋的自来熟阿姨,不仅折返,还主动同程妄搭话。
“你是小宋男朋友?腿怎么断了,能治好不,阿姨有个同学女儿的老公是医生,需要不要我介绍你去看看?”
“小伙子是本地的吗?做什么工作的,买房没,开什么车,我们小宋条件可不差,你可得宝贝着她些。”
程妄显然没遇见过这种被逼问的状况,脸色沉了又沉,他低眸卷了卷手腕袖口,克制着没发作。
阿姨说了几句似乎被他冷到了,鼻子里哼一声,转头和宋清姌闲聊。
“小宋啊,跟阿姨见外了,有男朋友怎么不说,难怪我给你介绍对象你都不感兴趣。”
“什么时候结婚,办酒的时候跟阿姨说声,我带我孙子去吃席.......”
宋清姌有些头疼,忙道:“章阿姨,你误会了,这是我哥哥,受了点伤来我这住几天,很快就会走的。我看你换了衣服是要去跳舞吧,赶紧去别耽误了时间。”
朱阿姨看眼手机,果然要迟到了,虽有些不舍,最终还是被劝走了,临走不忘对着二人背影咔咔猛拍,一脸八卦的发到了广场舞群里。
进了电梯,耳根子终于清净,宋清姌瞥一眼程妄,心虚的解释道:“婚房还没打扫,这是我暂住的地方,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给你订个酒店。”
程妄不接话,直勾勾盯着宋清姌翕动的红唇,口中喃着两个字,“哥哥?”
男人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宋清姌被烫了下,又觉被冒犯了,故作镇定的眨眨眼,“程少不是说不想公开,要隐婚吗?”
又不叫老公了,演不下去了?
程妄唇角勾出个不咸不淡的弧度,他不说话,只静静盯着她的脸,像是要透过她的皮相看见里面的白骨和血肉,再直达灵魂。
宋清姌败下阵来,每次见面,她都怵程妄。
她根本琢磨不清他的性子,就像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他就在几十个女孩的宴会上,选中了她这个名声并不好,且被家族抛弃的弃子来联姻。
叮,电梯开了。
两人一声不吭进了门。
程妄余光将室内布局一扫而尽,一百五十平的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简单的欧式装修,除了桌椅板凳就只有阳台养的几盆花,空旷干净。
已经晚上11点了,室内温度还是很高,宋清姌打开空调,扭头看向同样额角沁着薄汗的男人,指着他打着石膏的左腿说道:“程少,需要找护工帮你洗澡吗?”
“不用。”
程妄控制着轮椅去了浴室。
宋清姌也不拦着,在网上给他下单了一些私人用品和衣物,又去将隔壁房间收拾出来,收拾好下单的东西已经到了。
“程少,换洗衣服在门口。”
她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都放在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
磨砂玻璃氤氲着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里面水声停了下。
“知道了。”
男人沙哑沉重的声音透出来,有些磨耳朵。
宋清姌拿着换洗衣服从房间出来,浴室门已经打开了,大厅里有两条明显的水迹,是轮子的形状,他应该回次卧去了。
她关了门去洗澡,一进去就被里面热气熏了下,紧接着桃子味的沐浴露清香扑面而来,洗手台很干净,只是多了个蓝色漱口杯和牙刷,和她的黄色杯子靠在一起。
一种领地被侵略的感觉深入心底,宋清姌有些不舒服,后悔将程妄带回来了,她一边刷牙,一边心想得尽快把婚房装饰好才行。
洗完澡,看见次卧门紧闭着着,宋清姌安心回了主卧。
今夜波折不断,也疲累不堪,她将身子埋进柔软的真丝被里,没一会儿便睡得香甜。
次日,醒来,程妄不在。
冰箱贴上有张纸条,龙飞凤舞的字迹,像极了他难测的性子。
一想到他那样的人,会拿着签字笔低头写字、贴在冰箱上,好像也没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仍是个脚踩土地的俗世人。
纸条上面记录着两件事。
一、忙工作,会晚回来。
二、三天后靳老太太生辰,准备下赴宴。
看完他留下的信息,宋清姌心情大好,看来程妄没打算继续隐婚了。
她指尖在手机上愉悦跳动,想给许卿如打个电话,告诉她事情有转机了,谁知盛长安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祖宗,贷款马上就下来了,记得帮我和程先生说几句好话,昨晚的事,不如都忘了.......]
应付完盛长安的卖惨,发现微信里许卿如早就发来了十几条消息,说盛长安莫名其妙答应贷款,她先解决公司的事,完事了再见面。
从字面上看,许卿如应该还不知道程妄回来了,否则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接下来两天,宋清姌一个人在家闷头画漫画,她有一本漫画要出版了,有些地方要删改,公司的事她没管,相信闺蜜能处理好。
至于程妄,北城并未传出他回国的消息,估计还在瞒着,他每次都回来的很晚,早上也离开的早,她和他没正式打过照面。
只有当第二天宋清姌起床,闻到了浴室里牙膏的栀子味清香,才知道他回来过。
日子很快滑过,今晚要去靳家赴宴了。
周秘书提前送来一套华丽礼服和搭配好的珠宝,一并带来了造型师。
“程少呢?”宋清姌捧着礼服看了许久,转头问道。
“在楼下等您。”周秘书淡笑。
宋清姌不敢耽搁,进房间穿上礼服,再在两个女化妆师搀扶下去客厅等着做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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