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妾了解郎君，还当郎君是委婉指责妾身呢？”王夫人笑得大方，态度自然坦荡，见王世庸有急忙解释之意，连忙出言安抚，“郎君莫急！说笑而已，妾身怎么会误会郎君呢！”
“那公主若是问夫人，夫人会作何回答？”
“这确实是引人深思的问题，妾身自幼身子骨不健壮，若无福为郎君诞下男嗣，郎君可纳一两个侧室入府，为王家添丁。”
王世庸皱起眉头，无奈地看向夫人，“夫人知我绝无此意。”
“那，若郎君膝下一直无子，王氏是世家大族，郎君是这一代最杰出的王氏子，族中长辈定会做主，为郎君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过继到郎君膝下。”
王夫人看着王世庸皱得更深的眉头，了然的一笑，“只是郎君并无一母同胞，亲近的兄弟，族中其他平辈不过交情泛泛，如今不过是仰郎君的鼻息在朝中某些不起眼的一官半职，虽是同姓宗亲，郎君确信不过他们，也不愿将身后事和咱们的宝贝女儿，交托给那些人。”
王夫人实际上说得已经过分客气了，王中书同族中兄弟何止是交情泛泛啊！王世庸自幼丧母，父亲又不太关注后院子女的情况，小时候王世庸没少挨饿受冻，受了不少那些个同姓兄弟的欺负。
若不是他受传统宗族礼教教育长大，又深知一个人在朝中独木难支，他都未必会管王氏其余那些不成器的子弟，能为他们打点疏通下关系，让他们一个个进入官场，已经是他格外宽容的结果了。
“妾身能体会郎君的感受，兄长意外过世后，妾身的父母双亲受到了宗族好长一段时间的压力，就算母亲因生下我而故去后，他们很多年都一直想逼父亲续弦。好在父亲坚持又受陛下器重，不然妾身下面应该也有几个弟弟妹妹了！”
“只是这些年父亲年岁渐长了，每每想起如今杨府空寂，徒留父亲一人守着母亲和兄长的灵位，妾身便伤心不已。好在郎君是个至孝之人，时常去探望他老人家，也让妾身安心不少。”
王夫人说得眼眶湿润，王世庸连忙递上帕子，王夫人接过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让郎君见笑了！实际上，妾身更担心郎君的，父亲是儒学大家，膝下学生无数，怎么样也不至于万年膝下空寂无人。但郎君是个喜静的性子，族中兄弟不亲厚，朝中也没俩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妾身身子不好，想也知道会先郎君一步故去，若日后鹮儿出嫁，徒留郎君一人，让妾身如何能安心啊！”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王世庸却皱眉反驳，“夫人不过是先天有些不足，但这么些年过去了，如今夫人也与常人并无多少不同。王家杨家的府库珍稀药材无数，太医也说了，多用灵芝鹿茸等珍稀药材细细温养，并不一定会对寿数有碍。”
“郎君且听妾身讲话说完！”王夫人笑得温婉却又认真，将王世庸的沉声反驳堵了回去，“若日后真有那一日，为鹮儿招一个女婿倒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如今国家不安稳，易皇后和濮阳公主的作为，妾身虽在深宅后院，却也听说了些。于家那小丫头昔年在宫宴上，妾身也见过几回，都是聪敏伶俐，能扛起事的女郎，不熟许多大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公子！”
“咱们家鹮儿有郎君这样的父亲，外祖眼瞧着应该也能撑个几年，好好教导一下咱们的女儿，妾身私以为，她也不会比任何人差的。”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妾身不是个好生养的，即便父亲是当朝太傅，也非宗妇的上佳只选。鹮儿即便健康强健，有妾身这样一个母亲，郎君又后院空虚，怕是也难免惹人心有顾忌。”
“妾身能遇郎君这般温柔和善的丈夫，是妾身的福气，但妾身确实不敢赌鹮儿会不会有同样的好运气。郎君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但小儿女之间的事却是不便插手，若日后嫁到婆家受了委屈，不便说与父亲听，又无亲近的兄弟可以为她撑腰，总是要比其他小娘子要难过一些的。妾身如何能忍心？”
“如今若有于府小姐为先例招婿，待到十年之后，定会有更多的世家小姐效仿此行，鹮儿长大后也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若有才学品行上佳的世家公子，为了女儿的前程，咱们忍痛割爱将鹮儿嫁出去未尝不可；但若没有如郎君般样样出色的上佳之选，咱们将鹮儿留下来，招个出身差一些，但懂事乖顺的公子为婿，还能在郎君膝下尽孝，何尝不是一个好选择呢？”
“依夫人所言，似乎支持皇后的决议，对我们府，倒是个两全的好事。”
王夫人展演一笑，却是改口道：“郎君这是哪里的话，妾身不过是一深闺妇人，哪懂什么朝堂上的决议对还是不对呢？不过是聊到了咱们女儿，妾身才胆大妄言几句，郎君不必往心里去。”
起身上前牵起王中书的手，“天色已经不早了，妾身也倦了，郎君一起回去歇下吧！此事不是已成定局了嘛！郎君何故还为此费心思量呢？明日天不亮，郎君还要起身去上朝呢！”
京城这些时日阳光普照，数千里外的边地却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朝廷的军队和各地藩王的援军合计十数万军队合兵在一处，在桐州城外驻扎起了占地颇广的营房，和坚固的碉堡。嘉峪关城破的代价代价太过惨痛，让他们即便在冰天雪地的城外安营扎站，也不敢将全部的希望压在桐州的城墙上。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随时准备营地，后方的桐州城怎么说也会更安全一些。
“大雪天草原骑兵最善奇袭，让各营加强守备，夜间也不能松懈，加派人手巡逻警戒。”车骑将军步履匆匆的在营地内行走，一边快速吩咐，“趁着天还没黑，再次加固堡垒，如有缺口，即刻补上。等下一夜的雪，寒冰会帮我们碉堡，变得更加坚硬。”
几个副将亦步亦趋地跟着，还有几个向军事谋士的人，小跑着不落队，一边还不忘拿出纸笔快速记录。
“刚刚桐州城又送来了一批炭火，晚上让将士们尽可能的聚集在一个营帐休息，如今桐州也资源短缺，咱们坚持一下！本将已收到消息，最快的一批物资两日后便可送达了！”
“将军放心！如今局势比先前预料到的好上许多，各地都在为我军运送来物资，听闻还有不少新征上来的援兵支持，都正在赶来的路上，咱们这会一定能将樊篱人拦在桐州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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