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禧踩在凳子上,从他的衣柜顶部贴墙位置,拖出那熟悉的黑色防水袋时,蔡岛嘉气笑了。
钱一直在这儿,一直在他眼皮底下,他却偏要去她房间掀床底、翻柜子,像个跳梁小丑,还主动让出墙壁里的一半。荒唐!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像一巴掌正中脸面,他连愤怒的力气都失去了。
“都在这儿了。”夏禧把黑色防水袋扔在地上,“点点吧。”
蔡岛嘉蹲下身,倒出里面的钱,数了三遍。
分毫不差。
夏禧盯着他:“我的一半呢?”
蔡岛嘉喉结上下滚动,手指僵硬得像不听使唤。他一张一张抽出钞票,动作缓慢而机械,每抽出一张,脸色就暗一分。数到一半时,他像被剜去半块心头肉,眉骨紧绷,牙关死死咬着,硬是把钱推到夏禧面前。
“你和田永什么关系?”他问。
夏禧一把揽过她的一半,随意地用一个塑料袋装了。
“这重要吗?”她随意地瞥了他一眼,“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取出墙后面的东西?何阿婆不可能同意你砸墙的。”
“……我有办法。你得帮我。”蔡岛嘉说。
十五分钟后,两人找到小院里正在调试小音响的何阿婆,几个跳广场舞的队友正在不远处闲聊。蔡岛嘉凑近了何阿婆,讨好地将自己的诉求一说——
“厕所发霉?那又怎么了噻,厕所发霉很正常啊!”何阿婆原本正弯着腰摆弄音响,闻言立刻停下手,猛地直起身子,两手撑在腰间,像防贼一样盯着他,“别想用这个来压房租,厕所要是能干干爽爽,怎么不做成卧室?”
“何阿婆,我的意思是——你厕所不铺防水,不仅现在渗水发霉,以后这种情况还会越来越严重。”
他给了夏禧一个眼色,后者立即可怜巴巴地开口:“是啊,何阿婆,自从住进这里,我的膝盖疼得越发勤了。我倒是能忍,但是我的孩子还小,就怕太潮了容易生病……”
“我是不可能铺那什么水的,我们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你们要娇贵一点?那么娇贵就去住别墅噻,也不看看这里的租金是多少,要求真多!”
“不用您出钱铺,我自己铺。”蔡岛嘉忙赔笑道,“我爸爸就是做这行的,我打小就看,也会。不要人工的话,也就一点材料钱,我和夏禧能承担。跟您说一声,主要是因为这也要您同意,我才敢动手啊。”
听到不用自己出钱,何阿婆的脸色迅速和缓下来,但她还是狐疑地上下把他一顿打量:
“你真会?你别把我的房子搞坏了——”
“您就放心吧,绝对搞不坏!搞坏了,我赔,可以吧?”
“何姐姐,可以开始了吗?”广场舞小队里有人问道。
“来了来了!”何阿婆急着开音响跳舞,不耐烦地冲两人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在这里碍事。”
“那防水的事?”
“随便你们!反正弄坏了赔钱!”
蔡岛嘉压下狂喜,又保证了两句,这才和夏禧一起回到一楼客厅。
何阿公刚从厨房走出,乐呵呵地说:“小蔡今天起这么早?小夏也在——厨房里有红薯稀饭和榨菜,配着吃点吧。”
“谢谢何阿公啊,等会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兑个奶粉?何阿婆在忙着跳舞呢。”
何阿公和颜悦色道:“开口就行,我早上都有空。”
何阿公走后,蔡岛嘉嫌恶地看了夏禧一眼。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惯会用眼盲、孩子来获取同情,他竟然没有早早发觉。
进了厨房,夏禧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蔡岛嘉站在她身后,还等着她也给自己盛一碗,就见夏禧干脆利落地把汤勺扔回了稀饭盆里。
他只好在心里又多骂了一句,夹着尾巴自己盛了一碗。
两人站在厨房最深处,一边吃稀饭,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厨房门口,看有没有人靠近。
“防水材料和工具的钱你出。大概一千块。”蔡岛嘉斜睨着夏禧。
“凭什么我全出?”
“因为我出力出技术了。没有我,你出去找工人更贵,而且不安全。”
“一人一半。”
“不行,你全出。”
“不行拉倒,咱们就干看着吧。”
“……操。”他狠狠磨着牙齿,假装自己嚼着的不是空气,而是夏禧那张讨厌的脸,“一半就一半。”
吃完早餐后,蔡岛嘉将夏禧给的五百块钱揣进牛仔裤兜,独自出门购买防水材料和工具。
七月下旬的太阳像一块烧红的铁板,直直压在头顶。空气里翻滚着热浪,柏油路面烫得发软,远远望去,整条街都在抖动。蔡岛嘉一钻进车里,皮座椅立刻黏上后背,方向盘烫得像炭。
他狠狠开足冷气,才把胸口的闷气压下去。出租车钻进街道,沿途的梧桐树耷拉着叶子,行人撑着伞匆匆而过,连路边的狗都趴在阴影里吐舌头。
不到二十分钟,他在五金店门口停下车,蓝色的招牌早在风吹雨打中掉漆,玻璃门后散着油漆和金属的混合气味。
他的目光在货架上逡巡,最后才挪到繁杂的柜台前。
“老板,水泥纤维板、防水涂料、瓷砖胶……”他一口气吐出七八种原材料的名字,“有吗?”
“有,你要多少?”一个秃得只剩一圈毛发的中年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蔡岛嘉估了个大概数量。
男人拿过计算器迅速打出几个数字。
“五百二十四,算你五百二吧。”
“怎么这么贵?”蔡岛嘉皱眉,“用最便宜的材料。”
男人在计算器上又重新算了一遍。
“四百一。”
“四百。”蔡岛嘉断然道。
男人同意了。
蔡岛嘉从牛仔裤兜里摸出那叠钱,抽出四张压在柜台上。老板麻利地收起,转身把水泥纤维板、几罐胶水和一捆刷子等物,一股脑塞进黑色塑料袋。塑料袋被撑得鼓鼓囊囊,蔡岛嘉一手一只,沉甸甸拎了起来,顶着热浪走出了五金店。
他回到自建楼的时候,广场舞聚会已经结束,客厅里残留着泡过奶粉的香气,何阿公和何阿婆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他回来,何阿公主动打了个招呼,何阿婆则从喉咙眼里冷哼了一声。
他随便附和了两句后,提着沉甸甸的材料袋爬回三楼。
夏禧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开门走出,冷气扑面而来。
“你倒是命好——”蔡岛嘉酸溜溜地讽刺道。
“以后你也会和我一样命好。”夏禧倚着门框,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但蔡岛嘉没功夫细想。他推开厕所的门,把黑色塑料袋一股脑丢在角落,揭下那块用透明胶固定的白瓷,拎起锤子和錾子,沿着边缝猛敲。
厕所闷得像蒸笼,他不一会就满头大汗,手里的锤子一下一下砸在墙面。水泥层碎裂剥落,瓷砖的回声沉闷,灰白粉尘弥漫在狭窄空间里。墙角的破口越凿越大,碎片散落一地,鞋底踩上去咔咔作响。蔡岛嘉的手臂酸胀得像灌了铅,呼吸变得粗长,汗水把衣襟湿透。整间厕所回荡着他沉重的喘息和断续的砸击声。
在门外嗑瓜子望风的夏禧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有人上来了。”
蔡岛嘉连忙捧起几块水泥块堵住黑色防水袋的影子,装模作样地在一块瓷砖下敲打起来。
“干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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