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来说,既然要在这个农家生活,她就不能像周四娘一样谨小慎微地生活,对婆婆千依百顺,连吃饭都要去灶房吃。
因此她的同盟军——邵远就必须是跟她站在一边才行。
当然她并不是想让人家母子不和,不过看邵母对待邵远的态度,她觉得自己是有“可趁之机”。
虽然她答应留在邵家生活,但目前来看还不清楚邵远这个人的真实秉性,若是他贪财好色又好赌酗酒,她也不能白白受人欺负,总该另外找条活路。
就听到邵远教训侄儿:“……这个家里你不是霸王,爷奶父母要敬重,但莲花是你的姐姐,她照顾你是看在姐弟情分,否则她有她的事做,凭什么要随你心意?”
大人们要出去农忙,屋里鸡鸭猪的差事就落在莲花头上,朗哥不但什么都不做,甚至专门给她添乱,有些时候顾不上活计饿着了也不敢说,杨桂花回来还要骂她照顾弟弟不尽心,反正就是没一句好话。
难怪这么瘦了,就像田里没施肥的小瓜苗,可怜兮兮的。
看到二叔帮自己说话,莲花眼里包着许久的泪花终于落了下来。
朗哥就扁了扁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却也惧怕邵远的威势,不高兴也不敢再说。
解决了姐弟的矛盾,邵远身上的汗也干了,于是穿好短外衣冲着西屋道:“我去渡口买鱼,你在家照看下他们俩。”
一直关注他的朱颜当然晓得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立刻跨出房门嗳了一声,算是应了。
邵远出门后,莲花也给邵存朗换好了裤子,她拿着湿裤子搭在篱笆架上晒,看朱颜站在原地望二叔出门的身影不动,于是偷笑了一下,对她说:“二婶婶,你回屋歇着,这些我都做惯了。”
朱颜也不推辞,虽然同意留下来,但她还需要一点时辰来习惯这样的生活,于是也对她笑了笑,转身回了屋子。
她上下左右打量,窗户上糊着旧布,因此屋里光线很不好。她记得知州府上用的是白细棉布,不会挡光,保暖也好。而汴京城里的勋贵家里用的则是各种绫罗绸缎,更有甚者用带花纹的织锦,透光柔和、质感华贵。若是再讲究的便用刷过油的明纸,从前她跟着陪嫁去的伯爵府用的就是澄心堂纸,进屋后光照只略比外面柔和些,不刺目也亮堂甚至写字画画都不需要点烛。
既然要留下来,就得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
窗户的问题先留着,她四处打量,看屋里除了板床和桌椅,也就是角落里还有条单门的衣橱,漆面都脱落了大半,不知道是哪年的物件。
她打开衣橱的门,瞧见里头空空如也,即便才清理过,依然是有去不掉的隐约霉味。
有总比没有强,她安慰着自己,将带来的随身包袱皮打开,露出里头的两套衣裳和几样不值钱的珠花、一把黄杨木梳子。
这就是她从汴京带出来的全部家当了。
还好当时负责送她是门稍的路婆子,她说:“姑娘面善,以后指不定有再见面的时候,你也别怪夫人,谁叫你撞在了气头上呢?给姑娘收两件衣裳的时候还是有的。”
还特意让她拾捡了两件衣裳走,若是不然就只有身上这一件。
至于她攒的那些月钱赏钱,除了早年陆陆续续托人送回家的一些,算了算自己存的共有二十九两,一些零散钱,以及几样戒指、成色一般的镯子,不过恐怕是再也到不回她手里了。
到底是攒了几年的东西,不过也仅仅伤感可惜了片刻,朱颜就恢复了情绪。那些都是前尘往事,翻了篇,她现在要向前看。
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将剩余的衣放进了衣橱,再把略显潦草的头发拆了,用黄杨木梳子梳通了发,重新将所有头发做成发髻绾了起来,别了支小小的珠花,就算是收拾停当。
刚要出门,就见一只灰扑扑的包袱丢在进门边。
她想了想,拆了开来,发现果然是邵远的衣裳。
有皂角的味道,显然是洗过的,和她的包袱一样,里头就一件粗布夹袄、两件长袖短衫以及两条黑长裤。朱颜拿起最上头这件褐黄夹袄,发现颜色陈旧,摸着也发硬,应该是用了次棉,加上洗晒过多次的缘故。
看样子邵远去做劳兵这几年,邵家没人给他送过新衣裳。
虽然不知为何邵母不待见邵远,可却让她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滋味。
将邵远的衣裳放进衣橱,包袱皮就和她换下来的脏衣一起抱了出去清洗。
莲花看她又出来,已然焕然一新,还别了朵珠花,撇下抓石子正起劲的弟弟小跑过来盯着朱颜看,又见她手里抱着换下来的衣裳,就问:“二婶婶,你要洗衣裳吗?我帮你舀水拿灰汁和捣衣杵吧!”
灰汁就是草木灰过滤后带碱性的洗衣剂,普通农户干活多需要用,但她的衣裳只是多日不换有些泥污,并不需要用到捣衣杵,只需要灰汁揉搓即可。
朱颜点点头,将袖子挽了起来。
多年不做洗衣裳的活,她倒是忘了春日里的井水透凉着,可想到接下来的生活她迟早要习惯这些,因此她并未吭声,默默地将几样搓洗完后晾在竹架子上。
才刚晾好,邵远就回来,朱颜回头看他手里提着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另外还提了菘菜和蒜叶,另一把野葱,低头看他草鞋上带了泥,想必不但去了渡口买鱼,还下了菜地。
他看了眼晾在竹架上洗过的衣裳和两张包袱皮,又看了眼正在松袖子的朱颜,什么也没说进了灶房。
朱颜正想问要不要帮忙,却见他又出来去了鸡棚,片刻后鸡毛乱飞,一只母鸡老老实实地被他抓着翅根,邵远只一用力,鸡脖子就被拧断了,蔫蔫地像煮熟的面皮搭在那儿。
朱颜看得有些愕然,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人这样送走鸡。一旁玩石头的莲花和朗哥却欢欢喜喜地拍起手来,朗哥更是直接欢呼“晚上有鸡吃啰,晚上有鸡吃啰!”
对于杀鸡宰鱼,朱颜的确是帮不上忙,但烧水烫鸡毛她还是可以的,于是自告奋勇去灶房烧水。
邵远看了她一眼,白嫩的皮肤,纤细的腰肢,听说她从前是伺候汴京大户家小姐的,怎么会生火烧水?
感受到他目光的怀疑,朱颜就抿了抿唇道:“别看不起人。”言讫进了灶房。
农家的灶房虽然小,但却五脏俱全。刚进门的墙边放着一只陶制大钢,上头用竹蔑片编成的盖子盖着,里头多半是吃用的井水。
往里则是灶台,成年人过半腰的灶台多用砖石砌成,邵家的是两眼灶,两口铁锅,里头大的用于煮饭,外头略小的用于烧菜,灶台与灶下架了一面砖墙隔开,隔墙上开了书页大小的孔,方便烧饭的人和灶下烧火的人交流,也方便摆放了一些瓶罐,比如油盐酱醋等调料。
另外有两条矮小的碗橱,里头放着炊具和碗具,下头的箩筐里则是火钳、火叉、掏灰耙子等用于烧火和清理灶膛的工具。
从前在朱家时,就用过这样的灶,虽然时隔几年略有生疏,但从前惯常的习性捡起来也很快熟悉,烧好了半锅水,帮着烫鸡毛、拔鸡毛,动作有些生疏,烫过的鸡甚至有股腥臭味,不过她一声不吭地做,不曾抱怨或是皱一下眉头。
看她如此,正在刮鱼的邵远就多看了她两眼。
一直忙活到了下晌。弄好了鸡和鱼,放进橱柜最上层,就算完工,只等着周四娘回来加工做成炖鸡烧鱼吃。
邵远并未歇着,又接着洗切菘菜,切好后放到一边,转身从橱柜里找了一块比他手掌大一圈的腊肉,不过也没全切了,只分了一半切成丁,另外半块放回了橱柜。这还没完,又倒了一些带麸皮的面粉在陶盆里,加水开始揉。
他手宽大劲儿也自然大,很快面粉就在他手底下成了还算光滑的面团。
这倒是让朱颜对他刮目相看。
原以为他五大三粗的只有把子力气,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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