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气闷热,外面一丝风也无。
靠窗的小几上放着青花瓷冰盆,此刻融化的薄冰在水面上打着旋儿,仿若魏雪沁那颗犹豫不决的心。
原本魏雪沁想着,此事由她自己解决。
但经过昨日落水一事后,宋音显然已对她起了防备之心,她若再想动手就难了。而且她是女子,一旦事情败露,她的名声也就完了。
可她祖母不一样。
她祖母是端阳公主,是今上的亲姑姑,因着她父兄刚打完胜仗归来,今上如今对她祖母更是敬重有加。
此事若由她祖母出面,应当会事半功倍。
魏雪沁犹豫片刻后,细若蚊蝇开口:“孙女有心仪之人了。”
先前他们刚回京不久后,端阳公主千挑万选给魏雪沁挑了一门婚事。
相看时很顺利,魏雪沁也说一切全凭长辈做主。可后来两家开始商量筹备婚事时,魏雪沁却突然反悔不肯嫁了。
魏平戈生了好大一通气,最后还是端阳公主亲自出面,才将此事平息下去。如今听魏雪沁说她有心仪之人时,端阳公主心中惊诧的同时,不知怎么的,又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是哪家的公子?”
魏雪沁咬了咬唇,没答话。
“可是他家门第不高?”端阳公主以为魏雪沁心有顾虑,遂道,“就算门第不高也无妨,左右你父兄日后可以提携他。”
魏雪沁摇摇头。
“不是这个原因?那是因为什么?”
魏雪沁又不答话了。端阳着急,催她:“你这丫头,别吞吞吐吐的,快说,说了祖母给你做主。”
“他家门第确实不高,但他人品好又有能力,不比帝京那些出身名门的公子们差的。”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顾虑?”
魏雪沁咬了咬唇角,心知今日是最好的机会了,若她今日不说,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如实同端阳公主说:“他已经成婚了。”
“什么?!”端阳公主面色骤变,她怎么都没想到,孙女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
“此事绝无可能。”端阳公主当即道,“他家世差些,职位低些都无妨,可他既已娶妻,那此事就绝无可能。我们魏家的女儿,是决计不可能嫁给人做妾的。”
她从始至终也没想过做妾。
但这话,魏雪沁不敢当着端阳公主的面说。
魏雪沁只低头垂泪,哽咽道:“孙女知道,可是孙女管不住自己的心。”
端阳公主气的想骂魏雪沁几句,但见她病容憔悴又满脸泪痕的模样,那些斥责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两刻钟之后,端阳公主便离开了。
红苕进来伺候,就见魏雪沁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脸上的泪痕,眼里哪里还有先前的悲痛欲绝。
红苕不解:“小姐为何不直接同公主说,您从未想过给谭统领做妾室呢?”
“有些事,祖母可以为我做,但我却不能要求让祖母为我做。”若她开口让端阳公主替她做,不但会伤了她和端阳公主的祖孙情分,反而还会遭到端阳公主的斥责。
但若端阳公主心疼她为情所困,主动替她去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魏雪沁知道,光凭今日的几滴眼泪,是打动不了端阳公主的,她还得再下一剂猛药。
之后魏雪沁日日不思饮食,送来的汤药也被她悉数偷偷倒掉了。
魏雪沁本就尚在病中,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她整个人愈发清瘦了不说,竟是连床也不能下了。
端阳公主瞧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心急如焚的换了好几个御医,但魏雪沁的身子仍是毫无起色不说,反倒竟露出了那下世的光景。
“你这是何苦呢!”端阳公主握住魏雪沁枯瘦的手,又是气又是心疼。
魏雪沁默然垂泪的同时,吃力的抬手用帕子替端阳公主拭泪:“是沁儿福薄,祖母别为沁儿伤心。”
“你……”端阳公主正欲开口时,外面传来侍女的禀报,说是谭夫人和闵小姐来探望魏雪沁了。
听到谭夫人这个称呼时,原本面色灰败的魏雪沁眸底滑过一抹伤痛,旋即又强撑着笑了笑,让人去请她们进来。
端阳公主瞧自家孙女这般模样,心中亦是十分难受。
很快宋音和闵宝珠就被请进来了。
其实宋音原本压根就没打算来探病。魏雪沁对她包藏祸心,她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呢!
但昨日闵宝珠来谭家找她玩儿时,说起魏雪沁自那日落水后就一病不起,听说如今十分严重。而当日她们三人在一起,若她们不去探望,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昨天夜里谭明铮下值归来,宋音将此事同谭明铮说了。
谭明铮也说:“你初到帝京时,她时常过来陪你说话解闷,如今她既病了,你若不去探望,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宋音心下思索了一番后,觉得自己也确实该做做样子,遂约了闵宝珠今日一同过来。
她们二人甫一进来,见到端阳公主也在,闵宝珠忙拉宋音给端阳公主行礼。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端阳公主看了她们两人一眼,然后便出去了,让她们陪魏雪沁说话。
宋音走上前,看见躺在床上的魏雪沁时,心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魏雪沁只是落了个水而已,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魏雪沁被侍女扶起来,倚靠在软枕上,面色虚弱冲她们笑了笑:“是我身子不争气,劳烦姐姐和宝珠妹妹来瞧我了。”
宋音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初心只是想让魏雪沁自食恶果,并没想过要她性命的。
她们三人说了会儿话,见魏雪沁面露疲色,宋音与闵宝珠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将养后,便起身告辞了。
“我如今身子不济,不能送你姐姐和宝珠妹妹了,还请你们见谅。”魏雪沁低咳了数声,又唤了红苕过来,让她替她好生将她们二人送出去。
红苕依言而行,将宋音与闵宝珠送出府,又回来服侍魏雪沁喝药。
魏雪沁如今已病的很重了,可她却还是将药碗里的药倒在了花盆里。
红苕哭着跪了下去:“小姐,您这是何必呢!”
“只有对自己狠,此事才能成。”魏雪沁面色苍白如雪,但眼中却是势在必得。
外面传来小侍女的声音:“红苕姐姐,公主那边来人说让你过去一趟。”
魏雪沁隐隐已经猜到,端阳公主叫红苕过去做什么了。
她将药碗递给红苕,看着她:“见到祖母之后,知道该说什么吗?”
“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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