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条件？”
低声呢喃着，谢晚棠端着茶盏，饶有兴致的看向彭远昭。
那眼神，满是玩味。
彭远昭从没有被人这么看过，明明谢晚棠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彭远昭就是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讽刺的意味。
被看轻、看扁，被讥笑、嘲弄——
这种感觉，让彭远昭心里压制的火气，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他几乎当场翻脸。
可想着谢晚棠手段不错，或可堪大用，他到底是忍住了。
耐着性子，彭远昭忽视掉谢晚棠的眼神，他轻声开口，“是，只有两个条件，于你而言，轻而易举。”
“请大将军赐教。”
赐教！
这两个字，谢晚棠说的重重的，意味深长。
彭远昭只当没听懂，他快速继续，“第一，从明日起，你要改口，要说这批粮食是慕枭弄来的，你只是负责帮忙看管一阵子而已，这个大功，你要交到慕枭的手上。”
像是怕谢晚棠不同意，彭远昭施压。
“爱一个人，就该对他倾尽所有，你口口声声说爱慕枭，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愿意为他做吧？”
听着彭远昭的话，谢晚棠不置可否。
她只漫不经心的看着彭远昭。
“第二个条件呢？”
谢晚棠没有即刻表态，对于她这个态度，彭远昭并不太满意。
但彭远昭也没有多纠缠，而是轻声继续。
“第二个条件更简单。
你也知道，我一直对你心存芥蒂的点在哪。慕枭要成就大业，他需要帮衬，娶你，总归是少了些助力。
你既然爱他，就要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多想想。
我不阻挠你们在一起，我也不反对他偏宠你，甚至于日后大业已成之日，他想扶你做正，坐上那个位子，我也可以不反对。
但是，眼下不行。
眼下你跟着慕枭，至多只是能纳妾，是做通房，不能是娶你为妻。”
听着彭远昭的话，谢晚棠笑意盈盈。
其实，彭远昭说的两个条件，谢晚棠都不太在乎。
粮食既然是送给慕枭，帮着慕枭救灾的，这功劳是算在她身上，还是算在慕枭身上，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她也舍得。至于做通房，还是做妾，谢晚棠也不太在乎，上辈子，她没名没分的跟着慕枭，在慕枭的后院里生活了三年，这日子她过过，也无所谓再来一次。
可是——
她答应这么做的前提是：她得愿意。
是：权衡利弊之后，如此做，于她于慕枭有利。
而不是因为彭远昭想要她这么做，不是她要委屈自己，顺着彭远昭，搏彭远昭的支持和认同。
本可以答应的事，可彭远昭说了，那——
就属实抱歉了。
对上彭远昭的眸子，谢晚棠勾唇。
“大将军，我对王爷情意如何，并不需要旁人来评判，换句话说，我对王爷的感情，并不需要大将军的认同。大将军的条件，我明白了，只是，在商言商，大将军要我答应条件，筹码是什么？只有认同两个字吗？那……”
声音微微顿了顿。
谢晚棠端了个茶盏过来，给彭远昭倒茶，可那茶盏已然倒满了，茶水已然溢出来了，她都没有停手。
任由茶水外溢，弄的满桌狼藉，谢晚棠笑意不减。
“那，大将军属实有点高看自己了，这茶盏能盛多少水，是有定数的，大将军能拥有多少，亦如此。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贪多了，只会一团乱。”
“谢晚棠！”
彭远昭怒不可遏，他暴怒的吼了一声。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
居高临下的看着谢晚棠，他恨不能把谢晚棠给撕了。
他不明白，明明娇娇弱弱的一个人，怎么有胆量这么跟他说话，这么挑衅他？
“谢晚棠，你就不怕死吗？”
彭远昭咬牙切齿。
听着威胁，谢晚棠缓缓收回手，她把茶壶放到桌上，拿出帕子，漫不经心的擦自己的手。
她的云淡风轻，从容自若，更衬得彭远昭可笑。
她用一举一动告诉彭远昭，她真没把他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
“死？”
呢喃着这个字，谢晚棠轻哼。
“大将军想要弄死我的心思，也不是现在才有的，我若是怕，就不会有今日大将军上门跟我谈条件。”
“你……”
“大将军问我怕不怕死，刚好，我也有一问，要问大将军。”
谢晚棠缓缓站起身。
明明比彭远昭矮了许多，可是，谢晚棠的身上的从容平和，就是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撑着她，大有跟彭远昭一比的气势。
对上彭远昭**的目光，谢晚棠轻声询问。
“大将军，你就不怕众叛亲离吗？”
“众叛亲离？我？”
呢喃着这几个字，彭远昭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不由得放声大笑。
谢晚棠却丝毫没退，她轻声继续。
“对，就是大将军你。
为了权势，你舍了爱重你，你也深爱的女人，断情缘；为了所谓的筹谋，你舍了敬重你，你也疼爱的女儿，断亲缘；现在，你用一句自以为是的‘我是为了你好’，**着王爷，拿捏着他，恨不能让他成为你手中的傀儡，断祖孙君臣之缘。
你满心满眼都是大局大业，你无情冷情，所有你在乎的人，都在你的权衡利弊之下，被你伤了个遍，终离你而去，这不是众叛亲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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