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整。”
林予溯踩着最后一秒冲进了第一训练场的感应门。他双手撑着膝盖，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呼……没……没迟到吧？”
空旷的训练场内灯光惨白。应桁站在场地中央，他已经换下那套严谨的制服，穿了一身银灰色的作战服。这种特种布料紧紧贴合着身躯，勾勒出流畅且极具爆发力的机械肌肉线条，看起来比穿制服时更危险。
“心率180，呼吸急促，瞳孔微缩。” 应桁淡淡开口，连头都没抬，只是看了一眼终端，“为了跑完这几百米，你的机体已经到了极限。勉强算你准时。”
林予溯一屁股坐在地胶上，一副要升天的表情：“那就好。能不能先让我歇会儿？我觉得我要猝死了。”
“30秒。” 应桁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影投射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休息的时间里，你需要解释一下刚才的问题。”
林予溯心里一跳，面上却装作一脸茫然，还顺手擦了把汗：“什么问题？”
应桁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那双深灰色的机械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数据在流动。
“我的扫描覆盖了全校，唯独在地下二层出现了长达三秒的信号盲区。你是怎么做到的？”
“盲区？可能是信号不好吧。” 林予溯无辜地眨了眨眼，眼神清澈中透着一丝愚蠢，“那地方你也知道，全是几十年前的电子垃圾，墙体里好像还有老式的防辐射层。我进去的时候终端也没信号，不然早就在论坛上跟人对喷了。哦对了，说到论坛，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普通的防辐射层无法阻挡我的扫描波段。” 应桁冷冷地打断了他，显然对这种低级的转移话题不感兴趣，“哪怕是军用级的屏蔽层，在我眼里也只是半透明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予溯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是学渣，不懂你们S+的高端原理。要不您受累去修修？说不定是您哪个零件老化了呢。”
应桁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视网膜上的逻辑检验程序疯狂运转，最后给出的结论却依然模糊不清：【撒谎概率40%，环境干扰概率60%。】。那个废弃区的地下结构确实复杂，布满了陈旧的强磁线圈，存在干扰的可能性并非为零。
“我会去核查的。” 应桁站起身，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起来吧，休息时间结束。开始第一次协同训练。”
林予溯认命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我们练什么啊？”
应桁指了指旁边的一台蛋形的双人机甲模拟舱：“躺进去。进行第一次数据链接。”
林予溯的动作顿了一下。
数据链接是架构师和构筑者合作的基础，也是最核心的环节。架构师负责在大脑里把战术像写代码一样写好，然后通过神经端口传输给构筑者去执行。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个单纯的数据传输过程。但对于林予溯来说，这意味着他要把自己的大脑端口，向一个拥有绝对算力、且对自己充满怀疑的S+级AI完全敞开。
“怎么？” 应桁看着他僵硬的动作，语气平淡，“害怕了？”
“有点。”林予溯干笑一声，往后缩了缩，“听说S+级的数据流很暴躁，我怕我这E级的小管道直接被你撑爆了，到时候变成傻子你负责吗？”
“我会控制流量的。” 应桁走到模拟舱边，打开舱门，“只要你不抗拒，不会烧坏你的脑子。进去。”
林予溯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爬进了模拟舱的后座。随着舱门缓缓关闭，舱内一片黑暗，只有仪表盘发出的微弱蓝光映照着他的脸。
林予溯戴上连接头盔，闭上眼。在意识的最深处，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操作界面上，他的手指飞快地敲下了一行指令。
【防御系统启动……正在切换至“深度伪装模式”。】
【模拟端口开放等级：E级（含杂质）。】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脑海里按下那个确认键。
下一秒。
“滴——链接成功。”
轰！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数据流顺着头盔，蛮横地冲进了林予溯的大脑。那是属于应桁的意识，强悍而锋利、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林予溯闷哼一声，手指死死抓住了扶手，指节泛白。这感觉一点也不美妙，就像是往一个只能装一升水的小瓶子里，强行灌入了一整条大河的水。他的大脑本能地想要反击，但理智让他硬生生忍住了。
“放松。” 应桁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现在，试着给我传输一个最简单的指令。比如，抬起机械臂。”
林予溯咬着牙，忍受着那种被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小心翼翼地在脑子里画了一个极其歪七扭八的“抬手”信号。为了显得更真实，他还特意在信号里掺杂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噪音数据，比如“晚上吃什么”和“好想睡觉”的杂念，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应桁。
模拟舱外，应桁的眉心皱了一下。
太慢了。如果说普通架构师的指令是光纤传输，清晰且迅速，那林予溯的指令就像是用几十年前的老式拨号上网发出来的。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和冗余数据。一个简单的“抬手”指令，被他构筑得乱七八糟，逻辑全是漏洞，甚至还夹杂着“红烧肉”的碎片信息。
“这就是你的水平？” 应桁在链接中冷冷问道，语气里透着一丝嫌弃。
“都说了我是E级……” 林予溯在脑海里虚弱地回道，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你就别嫌弃了，凑合用呗，有就不错了。”
应桁没有说话。虽然林予溯传来的指令很烂，逻辑也很差，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通常情况下，S+级构筑者如果强行链接E级架构师，因为“带宽”严重不匹配，会出现剧烈的数据排斥，甚至会导致模拟舱报警。就像是用高压水枪去冲一根细吸管，吸管肯定会炸裂。
但林予溯这边虽然传过来的是垃圾数据，链接通道却稳定得可怕。就像是……这条E级的小水管，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无论他注入多少数据流，它都能极其坚韧地承受住，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
这不像是一根吸管，更像是一片被伪装成水坑的大海。
“再试一次。” 应桁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他没有撤回数据流，反而瞬间加大了数据压强，像是要试探这根“吸管”的极限在哪里，“这次我要你构筑一个‘闪避’动作。速度要快。”
压力骤增。原本涓涓细流般的数据流瞬间变成了咆哮的洪水。
林予溯心里暗骂一声。该死，这AI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如果他在这种高压下还能保持链接稳定，甚至完成指令传输，那就彻底露馅了。E级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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