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李济脉象有好转,陈灵珠把刚才的难过都忘了,忙上前道:“真的?”
前两日,李济脉象极弱,危在旦夕,楚大夫作为大夫自然清楚,老实说,就是他自己,私下里也认为李济熬不过去。所有的施针用药,都是医者未到最后一刻的坚持罢了。
他见陈灵珠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一嫁进来,面对的便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丈夫,极有可能还等不到丈夫苏醒的那一天,心里替她可惜。难得这女娃还没有自哀自怜,反而积极地找寻让李济苏醒的办法,不由又对她高看几分。如今见她面露欣喜之色,心中除了医者的欢喜,也有几分为她高兴,接着道:“世子原来脉象按之去葱管,如今按下去虽然依旧乏力,但已比此前好了许多,就是比昨日,也有不同。”
陈灵珠自己捏住李济的手腕,默默感受了一会儿,果然。
她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送了楚大夫出去,照顾李济服了药和汤,茯苓问陈灵珠:“姑娘,还像昨日那样吗?”
她指的是弹琴和拿发臭的食物熏李济。
陈灵珠沉吟了一会儿道:“再试一试罢。”
除此以外,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茯苓依言拿了琴进来,陈灵珠便选了昨日李济疑似动了手指的《十面埋伏》中的一段,反复地弹。
弹了个把时辰,李济还是未有任何动静,她便停了下来,让紫苏上些臭味熏天的东西。
东西送过来后,陈灵珠想了想,将所有臭味食物的汁水倒在了装臭鸡蛋的那个碟子里。
倒好了,她来到李济床前。
夹起一块饱蘸汁水的臭豆腐,她咬牙切齿地对床上那个无知无觉的人道:“李济,臭鸡蛋加臭豆腐加臭鳜鱼是什么滋味,你可知道?今日,姑奶奶让你尝尝这东西的厉害!”
说着作势把臭豆腐往李济嘴边送。
将将把臭豆腐送到李济脸的上方,本来双目紧闭的人眼皮突然动了动!
陈灵珠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夹着的臭豆腐差点从银箸滑落,砸到李济的脸上。
幸而她反应快,立即把臭豆腐往后一撤,堪堪扔回了碟子里。
然而已是迟了,臭豆腐上带着的汁水已往下掉了两滴,正正滴在李济的人中上,然后顺着人中流进了他的嘴里,而李济,恰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灵珠激动不已,手再一抖,碟子倾斜,小半碟汁水连带着那块臭豆腐,不偏不倚,倒在了李济的脸上。
陈灵珠:“……”
如果她说她不是故意的,他会信吗?
快手快脚地将臭豆腐拿开,又飞快抽了一条帕子,帮李济擦去面上和脖子上的汁水。
汁水不算很多,又全部顺着面庞流了下来,没有进入李济的鼻腔和嘴巴,但这东西奇臭无比,李济整个人顿时散发出难忍的臭味。
“世子终于醒了。”
和兰心两个勉强将李济清理了个大概,陈灵珠讪讪地笑道。
李济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过了一会儿,记忆才渐渐回笼。
他记得,当日他回京,在大名府地界的魏县驿遇到了郑文淑。郑文淑是他年少游历时所拜的师傅郑镇南的女儿,他的师姐,齐云山庄庄主。
见到师姐,他露出笑容,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了。郑文淑自从成为齐云山庄庄主之后,忙于庄务脱不开身,而他不是驻守边关便是领兵打仗,与亲人都见得少,更别说郑文淑这个师姐了。
郑文淑看到他也是喜出望外,上前来,语带欢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郑文淑素来性子豪爽,与他又有师姐弟的情谊,李济没有在意。
两人并肩而行,见李济面带笑容,与郑文淑又是熟人,他带着的部将吴骏等人便自觉地落后一步,让他们二人叙旧。谁都没有想到,正与李济言笑晏晏的郑文淑会突然迅如闪电地将一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李济立刻反应过来,用手中来不及出鞘的剑把郑文淑的手挥开,吴骏等跟在身后的人也一拥而上,但那刺客是有备而来,那把匕首也喂了毒,被刺中的李济眼前一黑,很快便晕了过去。
再有知觉,便是刚才被兜头淋了一脸夹杂着臭鸡蛋等复杂味道的臭水。
见他一脸不悦,似乎以为这汁水有毒,始作俑者在旁边解释道:“世子不必紧张。”
“大夫说刺激嗅觉对昏迷之人有奇效,所以我拿臭豆腐和其他臭味食物的汁水试上一试。世子尽管放心,此物无毒。”
那些臭味熏人的东西倒到他身上已有些时间,他并没有疼痛、晕眩等症状,据此判断,那东西应如她所言,并非毒药。但就算不是毒药,也没有哪个大夫会让人拿这样的东西去熏昏迷不醒的病人,这女子所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真有这样的大夫,他非去把他的招牌拆了不可。
陈灵珠见李济面如冰山,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知他不信,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世子还不知我是谁罢,我……”
“她是谁”这个问题陈灵珠细想过,她不可能一直顶着陈灵瑛的名头,终有一日她是要跟镇国公府坦白的。
但如何坦白,何时坦白,她还没有想好。
初初进门不是时候,昨日敬茶不是时候,此时此刻,似乎还不是时候。
略略沉吟,她道:“我姓陈,是陈进的女儿。”
这句话虽是废话,但也是实话,无论她是陈灵瑛还是陈灵珠,她都姓陈,是陈进的女儿。
说完这句话,她才想起她的脸上还蒙着一方手帕,连忙伸手扯了下来。
一张小巧的、莹白如玉的芙蓉面露了出来。
她对着李济微微一笑,“因世子受伤,我们成婚的日子提前了。”
李济早就猜到了她是谁。满屋的红,一个被放任于他身旁的陌生女子,还能是谁?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陈进虽屡次弹劾他,但因陈家的女儿与此事无关,他原本并没有打算拿她如何,没想到他存了宽容之心,她却因对嫁给他不满,趁人之危,在他昏迷时做出这种事来。
不想多言,他道:“去请我的母亲来罢。”
他躺了几天,说话有些吃力,声音很是沙哑。
紫苏和茯苓刚才已将臭豆腐等收拾好出了内室,按照主仆多年的默契,陈灵珠知道不需要她吩咐,紫苏和茯苓二人早就一个去镇国公夫人的正院禀告此事,一个安排去请楚大夫了。
但她没跟李济解释那么多,只点了点头:“好。”
她走出内室,让早就端着水候在门外的杏儿拿了水进去,才又出了门来,吩咐准备好粥糜备用。
奶娘知道世子醒了,跑了过来,激动地双手合十道:“菩萨保证,菩萨保佑,世子终于醒了,我们姑娘,总算不用——”
总算不用做寡妇了!
陈灵珠让奶娘回去休息:“嬷嬷再不好好休息,可就真的要病了!”
寡妇应该是不用做了,但她好像把他得罪了。
没多久,急促而纷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镇国公夫人、李济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来了。
李庸跑在最前面,她的奶娘连声叫他:“七公子,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
镇国公夫人顾不上李庸,一叠声叫着“济儿”,见了陈灵珠,激动地扬声问她:“济儿真的醒了?”
她的声音里,明显听得出颤抖。
陈灵珠应是,镇国公夫人急忙跑了进去。
其他人立即跟上。
陈灵珠没有跟着进屋。她对李济而言,还算个陌生人,刚才又如此不巧,她还是让他与亲人先叙叙话罢。
镇国公夫人跨进门槛时绊了一跤,差点摔倒,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她顾不上去看发疼的脚,快步跑进内室,上前想一把抱住李济,想起他有伤在身,又急忙止住,望着李济,口中道:“济儿,娘的济儿,你可是醒了,终于醒了,娘都要担心死了。”
说着,她鼻子一酸,眼中溢出了泪水。
这几日,她坐立难安,夜不思寐,紧紧揪着的心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李济不仅是镇国公府的世子、顶梁柱,还是她十月怀胎、付出了无数心血的儿子。
儿子若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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