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陈灵珠下棋表现出不俗的天分,字画也算不错,李济对她的一切都有了不合理的期待,譬如说,他竟提出让她弹琴,以为她说自己“不擅音律、一窍不通”是谦辞。
陈灵珠一脸为难,她现在是不怕别人知道她不会弹琴,可是一再地献丑,也称不上什么美事。
“世子,你确定要我弹吗?”
李济点头,让阿拙拿了琴进来,“你先试着奏一曲。”
陈灵珠尴尬地笑道:“就《高山流水》可好?”
就她这种鬼见愁的琴音,他听了可别后悔。
李济点头,陈灵珠坐到琴前,准备起手。
李济道:“这不是有模有样的嘛,几时倒这样谦虚起来。”
陈灵珠笑了,好心提醒他道:“世子先听一段罢,听了再说。”
果然,她认真地弹了小半段,李济脸上的表情渐渐崩裂。
不得不说,她甚是诚实,所谓不擅音律、一窍不通竟然一点不掺假。
他从未听过这样折磨人的琴音,说她弹得对罢,它不怎么在调子上,若说不对罢,它又多少还沾点边。
每当他忍无可忍之时,她忽又对了几个音,他刚觉勉强可忍,调子又一去不回头,走得六驾马车也拉不回来。总之,她的琴音在是与非之间来回切换,对与错之间不停徘徊,让人听了坐立难安,几乎要灵魂出窍。
而且,这样的琴音,他似在哪里听过。
一曲终了,陈灵珠停了手,看向李济。
“你没有说谎。”沉默良久,他道。
陈灵珠有些好笑,“我早说了我不擅长,世子非不信。”
“无妨。”李济道:“我来教你。”
陈灵珠惊讶地看着他,听了一次还不够?还要教她?
李济走到琴案前,指着琴弦一处道:“高山部分,山高巍峨,所以此处应当如此。”
他示范了一次,对陈灵珠道:“你来试一试。”
陈灵珠照着做,看上去是像模像样了,但出来的声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李济又示范了一次,依然如此。再试,还是一样。
他抚额,为何别的方面这般聪慧的人,在音律上如此不开窍。
他走到陈灵珠身后,从她的身后探身过去,将她两只手放到琴弦上,道:“你这样……”
她的手甚是修长,软若无骨,还带着点温热,李济握到手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姿.势似乎太过亲密。
他弯腰时,能闻到她脖颈后散发出的淡淡的馨香,像给他修面那日她的帕子上的味道。
原来这是她身体的味道。
发觉自己的异样,他连忙放开她的手,直起身体,往左一步,虚虚比了比道:“你的手这样……”
在他的指引下,陈灵珠弹出来的调子果然与之前大为不同。
只是她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认真听了没有。
她不小心弹错,他还道:“弹得很好,大有进步。”
最后一次,她照着李济教她的指法拂弦,自觉略有进步,李济却道:“怎么又回去了?”
陈灵珠:“……”
她觉得自己进步了啊!难道她不仅不会弹,连听都不会听?
她沮丧地垂下手道:“世子,我还是不学了,音律上面,我真的没有什么天分。”
李济吐出一口气,道:“我来弹一次,你留心看,留心听。”
他坐到琴案旁,完整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李济不过身着家居常服,头发随意梳起,但他长相俊美,虽是如此穿着,但坐在那里就自有一股风流。
这个人明明在战场上是杀伐果断的将军,却又对音律这种文人雅事造诣颇深。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公子的模样,太夫人偏又说他是“糙汉子”。
“世子弹得真好。”李济弹完一曲,她鼓了鼓掌,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她表情真挚,双眼亮晶晶的,脸上带着笑意,漾出浅浅的酒窝,甜得人心头发痒。
李济心里的那根弦也似被轻轻拂了一下。
“不过尔尔。你勤加练习,也……或许也能如此。”
陈灵珠笑道:“算了罢,我没有这个天赋,就不折磨旁人的耳朵了。”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这样鬼见愁的琴音,谁人听了不怕?看她练琴的这会儿功夫,下人都躲了出去就知道了。
但李济道:“无妨,慢慢来,习琴本就有个过程。”
陈灵珠:“……”
此时已到了用膳时间,她的肚子叫了声,她尴尬道:“世子,我饿了,不如先用膳罢?”
李济道好,陈灵珠转身便准备回她的西院。
李济叫住她:“你去何处?”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陈灵珠停住脚步,理所当然道:“回去用膳啊。”
方才不是说了么?还能去哪儿。
李济面露无奈,道:“一起用罢?”
从未想过还能如此选择的陈灵珠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也罢,一起就一起。
“世子喜欢吃什么?”
她问了一个之前就问过杏儿的问题,那时候,她还想着用他喜欢的食物试图唤醒他呢,可惜那些食物对他一点儿吸引力也没有。
“什么都吃。”他并不是挑剔的人,并无特别喜爱之食物。
“没有特别喜欢的吗?”
李济想了想:“炙羊肉不错。”
陈灵珠凉凉看他一眼,那他上次故意让阿拙在门口烤全羊,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为难她,这个人对自己也够狠的。
看到她的眼神,李济后知后觉地想起炙羊肉的事,忙礼尚往来地转移话题道:“你喜欢吃什么?”
陈灵珠也基本什么都吃,但不是因为她没有特别喜爱的,而是每一样,她都特别喜爱。
“我也什么都吃。”
“以前不喜欢羊肉,但如今已是改了。”她又补充道。
羊肉是她最喜欢的食物之一,上次被李济将了一军,她白白错过了一头烤肥羊,她可不想因为一时斗气说出的话而导致以后都不能吃羊肉。
李济:“……”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两人相对而坐。
成婚这么久,两人对弈过多次,但一起用膳,还是第一次。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时下夫妻一起用膳,有些所谓讲规矩的人家,妻子是要给丈夫布菜、服侍丈夫用膳的。
但她不是讲规矩的那种妻子。
这个念头刚起,她的碗里忽然多了几根鸡汁笋。
她一愣。
李济自己也是一愣,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箸。
陈灵珠看看碗里的笋,又看看他。
“吃罢。”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语气却平淡道。
“哦。”再不吃,倒显得她嫌弃似的。她夹起一条笋丝,放入了口中。
他笑了笑,却头痛似的,抚了抚额。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两人一处用膳便成了惯例,李济抽空还会指导陈灵珠弹琴。
只是每当少夫人习琴时,梅林上筑的丫鬟、小厮们都痛苦不堪,纷纷找借口外出,只求远离梅林上筑,免受那骇人琴音的折磨。
小厮阿拙对世子佩服不已,能够如此忍耐少夫人的琴音,可见世子就是世子,不是他们这些下仆能够相比的。
……
二人弹琴、用膳时,另一边厢,李照芙派丫鬟去接杨绾柔进府。
自从上次在永宁街相遇,她们二人就有了来往。
与李照芙这样脾气的大小姐往来,杨绾柔还算有经验,毕竟哄了陈灵瑛十几年。
正好李照芙又需要打听陈灵珠的事情,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即为朋友,所以两人还算说得来,近日频频相约见面。但杨绾柔来镇国公府还是第一次。
李照芙派了一个丫鬟到门口迎她,那丫鬟自称春风。
春风领着她往李照芙的院子而去,只见一路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看得杨绾柔心中艳羡不已。
她知道镇国公府富贵,但不知道镇国公府富贵至此,比陈家似乎还略胜一筹。
杨府也是个伯府,但与李、陈二府相比,差之远矣。
到了李照芙的院子,春风禀道:“姑娘,杨姑娘到了。”
李照芙本来倚在一张雕花黄花梨圈椅上,见人到了,这才懒懒站直身体道:“你来了?”
杨绾柔暗暗打量李照芙的屋子,见其被一扇喜鹊登梅的云母屏风隔开,屏风外琴棋书画,陈设井然,地面用整块的波斯地毯铺就,紫檀木雕兰花博古架上摆着汝窑美人觚等物,花梨木香几上放着博山炉,正袅袅燃着龙涎香。
而李照芙作家常打扮,双丫髻,头插珠花,着罗做成的朱红上裳,浅赭白花下裙。虽然似乎只是随意穿着,但隐隐透着不经意的富贵。
杨绾柔心中的歆羡满溢而出,尤其在看到李照芙的一个丫鬟头上戴的一只朱钗,是她那日在金玉阁看上了,但一时不够银子买的时。
她的心里万般不是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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