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没有说话,他微微侧头看向苏格兰,苏格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揣在兜里,身体看起来还算放松。
苏格兰揣在兜里的双手握紧了,他看向琴酒,“我们现在上去等她回来?”
“你的计划,你决定。”琴酒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有点柔和,却让苏格兰微微绷紧了脊背。
“那就先上去吧,在她回来之前看看她储存的资料。”苏格兰掩下心底的冷意对着琴酒温温和和一笑,“你有她的房间号吧?”
在上楼的途中苏格兰一直在思考琴酒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坚持让他来做决定,明明他手里根本没有多少资料,甚至到底做出什么决定都要看琴酒的态度。
琴酒跟在苏格兰身后,目光微黯,就算是穿着冬天的厚衣服,苏格兰的衣服也显得相对宽松柔软一些,他当然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但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于这件事本身,而是谁是真正做下这件事的人。
苏格兰拿出工具,借着侧身遮掩捣鼓门锁,没多久就把门打开了,进门之后他愣了一下,“你是说303没错吧?”
“没错,怎么了?”琴酒跟了进来,不忘把身后的门掩上,他的目光落在过于整洁的室内的时候意识到苏格兰到底为什么要向他确认了,这是间开放式的一居室,干净的就像没人住过一样,厨房没有使用痕迹,客厅没有活动的痕迹。
“我不觉得戈迪兹西亚小姐在这里住过,”保险起见,苏格兰还是进去检查了一圈,但是没找到任何纸质资料,或者磁盘软盘,同样也没有保险箱,“就算她住过恐怕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琴酒跟进去看着苏格兰检查,满意的看到完全没有需要他查缺补漏的地方,“但她仍在这附近做礼拜。”
苏格兰皱了下眉,他并不是很喜欢事情的这个发展走向,和越多的人有交集就代表有越多的线索需要剪断,但他还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才去对面敲了敲门。
“你好?”敲了三次才敲开的门里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中年男人,他看到门口敲门的是个打扮整洁的亚裔愣了一下,“抱歉,我昨天沉浸在作画中太晚了,没听到敲门,你是?”
“你是戈迪兹西亚小姐的邻居是吗?”苏格兰露出一个非常温和友好的微笑,就像他还是警察时那样,“就是你对面这家,我们是她的朋友,恰好到纽约来办事想来给她个惊喜。”
“戈迪兹西亚……哦,你是说我对面那位早出晚归的小姐吗?她最近好像都没有在这住了,”中年男人挠了挠头,对于态度友善的询问完全没起什么疑心,“我没太注意,你说你是她的朋友?”
“没错,大学同学,我们算是老朋友了,”苏格兰熟门熟路的回答,“我们是在看一场橄榄球赛时候认识的,后来毕业之后联系就少了很多。你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有个男的来看她。”中年男人对于苏格兰说的似模似样的套话信以为真。
“你是说她的男友查尔斯吗?”苏格兰一副我知道她在和谁交往的模样,“那也是我们老朋友了,他们当初认识的时候还是我们给介绍的。”
中年男人意外的瞪大眼睛,“查尔斯?那个男人可不叫查尔斯,他叫保罗。”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上个月……”苏格兰留下个意犹未尽的断句,就好像上个月通话的时候两个‘老同学’还感情甚笃一样,他忧心忡忡的问:“你知道那个保罗姓什么吗?”
“汉森还是哈德逊?我不是很确定……”中年男人有点尴尬,他尽力的回想了一下,“我想他就住在附近,你们不会去找他麻烦吧?”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该告诉查尔斯一声,”苏格兰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这让我可怎么跟他说啊,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事,祝你好运,呃,在跟你朋友说这件事上。”中年男人尴尬的笑笑,跟他们示意一下关上了门。
琴酒和苏格兰站在看起来甚至有些低矮狭窄的走道里,面对琴酒眉毛挑起一副你竟然还会这样的表情,苏格兰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琴酒笑了下,“我觉得我们有找到她的线索了。”
“大学同学?橄榄球赛?”琴酒玩味的一个词一个词的揶揄苏格兰,并不急着找到戈迪兹西亚小姐的样子,“查尔斯?你套话技术很不错啊。”
苏格兰无辜的眨眼,觉得自己的临场发挥还算可以,“有我这样的搭档很棒吧。”
“嗯。”琴酒出乎意料的肯定了苏格兰的说法,带头开始顺着楼梯往下走,双手插在兜里,“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找到这位,保罗·汉森或者哈德逊?”苏格兰跟在琴酒后面,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诚然他还不清楚琴酒到底为什么非要他做决定,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工不出力,“他就住在这附近,那么戈迪兹西亚小姐估计就住在他那,所以才能去附近的教堂。”
推开大楼底层的门,扑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两个人都缩了一下脖子,走到街上,苏格兰往前赶了两步和琴酒并肩而行,他舔了舔在寒风中有些干涩的嘴唇,“所以,你之前说你不信教。”
“是。”琴酒很明确的回答了苏格兰,他大概知道苏格兰想要问些什么了,看在他准备对苏格兰做的事的份上,他准备诚实的回答这些问题。
“那你怎么把赞美诗记得那么清楚?”苏格兰从琴酒的态度里嗅出一种纵容,也从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中嗅出一种奇怪的不妙预感。
琴酒笑的有点柔和,他的母亲是个很美丽的人,带着知性的柔和,他继承了母亲的外貌以至于他和父亲最相像的地方是那种不太讨喜的认真性格,他说:“我母亲虽然是个现代女性,但也是个有信仰的人,还挺少见的是不是?”
说起母亲的话,苏格兰总是无法控制的回想起那个阴暗的衣柜,和衣柜外的血腥气,这并不是他希望提起母亲时想起的东西,但他控制不住,就算强硬的想起他扒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做饭然后温和的回头对他微笑的记忆,母亲的身上也很快会染满鲜血。
他有时并不确定那些和衣柜有关的画面的真假,他那时太小了,人类的记忆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多年来他一直有努力控制自己的记忆,不去想那些太可怕的,不去那样想自己的亲人,但是最初几年他太小了,不懂得控制也分不清记忆的真实性,他把那些混在了一起,再难分辨。
他甚至曾经因此失语了几年,一直到他认识了降谷零,一些欢快的正面的记忆出现了,他也渐渐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想法,把过去放在过去,就像现在,他能保持住自己平和的面具。
“听起来是位很优秀的女性,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苏格兰揣摩着琴酒的态度,这样柔和的语气和态度,应该是他所回忆起的那个人会带给别人的印象吧,他放缓了语气尽量柔和的问:“既然这样你不是应该信教的吗?”
“也许信过吧,记不清了。”提到信仰,琴酒的语气冷漠了下来,他从怀里摸出烟盒,叼了一只烟又塞回怀里,拿出火柴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让焦油气充斥着自己的肺腑。
“我的母亲……我记不太清了,”苏格兰其实有点羡慕琴酒能有美好的回忆,至少看起来是很好的回忆,他对母亲最深刻的记忆总是在他最可怕的噩梦里浮现,以至于在平时他总是会避开那些勉强能记清的美好记忆,“介意跟我说说你的母亲吗?”
也许是记忆的原因,母亲的形象总是带着一层柔光,就像过去那些美好却虚幻的记忆一样,看得见摸不着,琴酒有些心平气和的回忆自己的母亲,也许是因为刚刚诵读过那首诗的原因,他想起自己十岁的时候的事。
他并不是个很合群的孩子,而他的外貌也并不是什么加分项,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轻易的把他和其他人区分开来,最糟糕的是他的父母没有一个人是红眼睛,即使是母亲也不过是白金色的头发而已,而他那张遗传自母亲在幼年还显得有点精致的脸只让他成为同龄人的攻击目标。
现在的他知道自己只是不幸又幸运的遇上了良性的基因异变,但幼年时期因此得到的困扰和苦难并不因为得到了解释而变得可以接受,哪怕他早已不再挂怀。
很难说他的近战水平到底和那些年的经历有没有关系,他得庆幸自己的父亲没有问太多就教了他专业的防身术,或者说是格斗术也可以,毕竟他总是以寡敌众的。
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黑泽家的男主人总是显得有些粗心,还有点过于有攻击性,琴酒的自制和委婉手段都来自母亲的细心教导。
他记不太清那天到底是哪天,应该是在一个秋天,他穿着长衣长裤回家,白色的短发乱糟糟的,颧骨上的紫红色被白色的皮肤衬的特别显眼,衣裤遮住了他身上的擦伤和淤青,但是上面的尘土和刮擦破损很说明了问题。
“小黑泽先生,你跟我保证过什么来着?”母亲顺直的长发在阳光下显得特别刺眼,祖母绿的眸子里的锐利让小小的琴酒瑟缩了一下。
“抱歉,母亲。”琴酒从小就不是一个乐于抗辩的人,他只是低头不去看母亲,他和母亲一点都不像。
“年轻人,你最好解释一下。”黑泽家的女主人非常坚持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她了解自己的孩子,黑泽阵是个做出了许诺就会实践的人,既然他说了不会再和人打架就不会随便违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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