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离经叛道,洛都城内无人不晓。
正值酷暑,才将将到午间时分,街巷内除了蝉鸣,只余下母亲们呼儿唤女去家归的声音。
哒哒哒的马蹄声声作响,一匹全身乌黑唯四蹄雪白的宝骏驮着背上的红衣美人,生生撕开了夏日的沉寂无趣。
来去匆匆,如闪电一样,连着风刮过街道。又涌出一纵马队在身后追奔,连声呼喊:“长公主!”
林昭宁充耳不闻,只双腿使劲,促着马儿更快些跑。
守卫们远远瞧见她的身影,迅速将城门打开,等面前被马蹄卷起的尘土落下才敢呼出一口气。
“老天爷,谁又惹这位祖宗奶奶生气了。”
若说洛都城内顶顶豪横的人,便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都不及这位小祖宗。
开国皇帝的女儿,从小被先帝抱在马背上长起来,先帝批阅奏章,她能拿章乱盖的主儿,真真是独享六年父母宠爱的明珠。
皇帝惯完皇帝惯,惯成了天老大,她老二的性子。规矩束缚不住她,也没人敢束缚住她,乃至于这位长公主全然不知温驯二字应当如何落笔。
翰林宴上状元探花被调戏了一遍,生怕被长公主看上,散了宴席的当夜就匆匆定亲。这一举动又令她声名更燥了些,但满朝文武也只敢关起门来小声置喙。
无他,先皇先皇后双双斌天后,兵权在人家长公主手里捏着。十二路藩王,她带兵杀了八个,杀自己亲叔叔眼都不眨的女杀神,谁敢说她啊?只怕前脚刚说完,后脚就被抄家诛族。
林昭宁好颜色,男女不拘,长公主府上豢养了一批又一批美貌佳人,时常也爱逛逛秦楼楚馆,瞧瞧有没有新鲜人可以物色进府。
一路逍遥到二十二,却在今朝听闻李相当堂提议让她去和亲。
天大的笑话,战败国好大的脸面要战胜国和亲。
林昭宁前脚刚踏进演武场,点了两个小将准备切磋切磋,得知消息手里的鞭子都没放下,上马就奔向皇宫。
左右亲信一对眼神,心叫不好,也匆匆点人骑马跟上。务必要在李相血溅皇城前拦下长公主。
已是散朝之时,但皇上必不可能同意和亲之事,料想李相那个老迂腐还要磨,林昭宁入了宫直接去了御书房。
大太监张福守在门口,强打起精神迎上前行礼,顺势眼睛扫了一眼林昭宁。
还好还好,长公主身无利刃,李相今日死不了。
拦肯定是拦不住的,长公主都已经到门口了,何况皇上并无封锁消息,必然也是存了心思让长公主来出气。索性推开门,恭恭敬敬地请长公主进去。
御书房内,小皇上端坐龙椅上紧皱着眉,散落一地的奏章清楚明白地告诉所有人他的不喜。
“朕说了,不允。李培思,你若再敢多说一句,朕诛你九族。”
丞相李培思脑袋一梗,双膝跪地往前挪了两步,俯身磕了两个响头,复又直起身子,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忠臣模样继续铁血直谏。
“皇上,老臣深知您与长公主殿下一母同胞,感情笃深,让长公主和亲您定不忍心。然为天下故,纵使再不忍心,您也要狠下心肠啊。”
“北周与南齐,两国邻立,此次我朝大捷,本应乘胜追击。然江南水患未平,冀州疫病又起。层层拨款,国库实在空虚,无力再支撑大军开战了。”
“且从先皇在世时起,两国就已交战多年,边境民不聊生。借南齐认降,老臣才痛心上奏,两国和亲,结两姓之好给边境百姓一个喘息的时间。”
“只是无奈,那南齐皇室青黄不接,适龄公主皆已成婚,未成婚的公主最大的才九岁,若以宗室女代之,其分量远比不上公主和亲。两国皇室皆不重视,和亲又有何意义?”
“皇上,百姓苦啊!”
说到尾处,李培思话语声中竟带有哽咽。
压着火气倚在门上听完了李培思剖白的林昭宁垂下眼眸。
罢了,李培思是迂腐,但是纯臣。
赶在皇上下旨痛殴李培思之前,她出了声:“不过是和亲而已,我同意。”
李培思忽闻林昭宁的声音先是浑身一紧,又在听清楚不是与自己找麻烦,还同意和亲时松了一口气。年近七旬的老人跪着转过身,深深对着林昭宁又磕了几个响头。
“长公主大义!长公主大义啊!老臣替全天下的百姓谢过您。”
李培思抬起头,衣襟竟被泪水打湿了一角。
“皇姐,何须如此?”
皇上见林昭宁当真同意和亲,情急之下顾不得天家威严,起身从龙椅上蹿起,一路小跑到林昭宁的身边,拽住姐姐的袖子,满脸焦急。
林昭宁反手握住弟弟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复又说道:“只是我北周建朝以来,从无公主和亲的旧例,我也不能不遵祖训。既然李相说和亲最为宜,那便传信南齐皇帝,选位德容兼备的皇子赘入我北周。”
她扬起精致的下巴,招别国皇子入赘之事仿若只是去秦楼楚馆要一个舞姬般简单。
李培思接到指令抹了一把老脸上未干的泪滴,恍如失魂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左右摇摆该不该劝阻长公主收回成命。
想来想去,目光逐渐清明。
都是凤子龙孙,凭何长公主嫁得,那皇子嫁不得?区区一个皇子而已,堂堂北周长公主有何受用不起。
随即告退,火烧一样冲出宫门就要和鸿胪寺卿拟送回旨。
看着年迈的李相风火轮一般卷出了门,林昭宁不禁觉得好笑,转过头面对上弟弟有些失落的脸,笑容一下顿住了。牵起弟弟的手,她一步一步将他送上了龙椅。就如八年前,登基大典上一样。
“昭昱,告诉皇姐,你看见了什么?”
皇上懵懵地环顾四周,虽然不知道皇姐为何发问,但还是老实回答:“皇宫,御书房,奏折,还有皇姐你。”
林昭宁摸了摸皇上的发顶,那原本毛茸茸碎发已经被玉冠严密地藏在底下,触手有些冰凉。
“不,你看见的是江山,是百姓。八年前的火,我们经不住第二次了。”
皇上已经十六了,在波谲云诡的朝堂磨炼多年的少年早就不是不知世事的孩子,他清楚皇姐想说什么,他是皇上,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都要清楚如何选择才能保持平衡。
从御书房出来,林昭宁慢悠悠地骑着马满城游荡,纵使是酷暑,这街头巷尾的烟火气也让她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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