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
小莫没见过苏言，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少年，一时间有些愣神。
少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不合身的男士外套，赤着一双白玉似的脚，就那么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柔软的短发凌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旁，一双琉璃似的浅棕色眼眸又红又肿，就像是刚刚被人狠狠欺负过。
“小莫？谁啊？”
不等小莫回答，身后便传来了白煜不耐烦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
小莫结结巴巴地回答。
白煜皱着眉走了出来。
“不知道你还开门……苏言？”
“你怎么在这？”
白煜下意识看向苏言身后，没有别人。
“雷金宝呢？”
他的动作明明白白地落在苏言的眼里，不用多加解释，苏言已经明白雷金宝所说的都是真的。
“啪！”
多么可笑。
没有犹豫，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里格外明显。
白煜被打得偏过了头，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他愣了一下，一把攥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厉声质问：“你发什么疯！雷金宝呢？他没跟你在一起？”
苏言却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那股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疲惫。
他震惊于白煜的厚颜无耻。
少年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依赖，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他盯着白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道：“雷金宝，死了。”
“什么？”
白煜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你骗我！”
在他眼里，雷金宝已经是这个末世里一等一的高手，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苏言肯定是在骗自己！
少年却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他平静道。
“雷金宝说，是你把我送给了他。”
“这是真的吗？”
白煜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猛地一把推开身边碍事的小莫，慌乱地想要去抓苏言的手。
“阿言，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无人注意到的瞬间，一根墨绿色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苏言的身后滑过，顺着门缝，钻进了房间里。
白煜对此毫无察觉。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想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将苏言搂进怀中。
“砰！”
预想中温软的身体没有碰到，反而被狠狠撞开。
苏言看着他，那双总是盛满依赖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他想不明白。
那个会笨拙地为他包扎伤口，会在每一个冰冷的夜晚紧紧抱着他取暖的白煜，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陌生的、甚至能将他当作物品随意赠予他人的怪物？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原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白煜，” 苏言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分手吧。”
说完，他再也不看男人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开。
“阿言！”
白煜情急之下伸手，想要抓住苏言的手臂，可伸出去的那只手却在半空中被一道墨绿色的影子猛地缠住！
“啊——唔！”
尖锐的倒刺瞬间刺破皮肤，密密麻麻的血痕立刻浮现在手臂表面。剧痛让白煜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出声，那藤蔓却眼疾手快地分出一支，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小莫眼睁睁地看着这诡异又恐怖的一幕，眼皮一翻，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苏言没有回头，也就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麻木地向前走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去哪里。
雷金宝死了，他和白煜也分手了。
顾凛……
他差点害死了顾凛。
苏言没有脸再回去见他。
这个世界那么大，竟好像没有一个能容纳他的角落。
……
自己或许早就该死了。
他这样的累赘，无论去哪里，都只会拖累别人。
少年无力地绕过一个墙角，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蹲下身，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泪水早就哭干了，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怎么哭的那么可怜？”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你是水做的吗？”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苏言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干涸的泪水重新喷涌而出，“我是什么做的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凛被少年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搞得一愣。
他本以为小家伙会默默地流泪，却没想到是这般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以来受的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
当真是委屈极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僵了僵，随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长臂一伸，便将那个缩在角落里哭得发抖的小身体整个捞进了怀里。
“好了好了，” 顾凛笨拙地拍着少年单薄的脊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哭吧哭吧，我不说你了。”
温热的胸膛坚实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清冽气息，瞬间将苏言彻底包裹。
“呜呜呜……”
苏言再也忍不住，双手死死地攥住男人胸前的衣料，把脸埋进去，哭得撕心裂肺。
白煜的背叛，雷金宝的猥琐，独自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顾凛的愧疚……所有的情绪在此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顾凛就那么静静地抱着他，任由怀里的小家伙哭得昏天黑地，把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藤蔓早就将隔壁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苏言和白煜分了手，也知道少年此刻心里有多难过。
但……
顾凛垂下眼，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到打嗝的小东西，眼底深处却翻涌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愉悦。
终于。
这个漂亮又脆弱的小少年，终于彻彻底底，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顾凛从不否认自己的恶劣。
不知道哭了多久，怀里的抽泣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
他低头，只见少年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鼻尖和眼尾都红得可怜。
心软得一塌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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