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差回到家的时候,卫春野还留在酒吧喝酒。
凌晨三点半的初冬,他穿了个潮牌夹克和T裇,七分裤上都是破洞,露出苍白的皮肤。
不过即便是穿得那么乱七八糟,因为那张好看得招人的脸蛋,到的时候我依旧看到有人坐在他身边,想要请他喝一杯冬日限定。
卫春野的脾气被评价为扑朔迷离。
在何沁眼里她的小野哥哥似乎有无数的耐心和温柔,在张雷的诉说里年仅十六岁的卫春野在乐队里已经是冷酷无情的暴君。
至于God Night的现任成员,他们的评价则是喜怒无常。
其实卫春野很好懂。
你第一次惹他——
比如现在正靠在吧台边上一脸色迷迷的那个男人。
他说:“你好,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这个时候卫春野一般会保持并不多的礼貌和克制。
远远的,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好意思,有对象了,不约。”
你第二次惹他——
“你这么好看,你对象还敢放你凌晨三点半来酒吧喝酒啊。”男人笑着说,“别是拒绝我的借口吧?”
……没有第二次了。
我走过去,拎着那个男人的领子,把他拎开了。
整个过程些许混乱,但“流淌”的安保还是非常有保证的。
总之这天晚上最后的结果就是男人骂骂咧咧地被赶出了酒吧,而卫春野举着半杯酒呆呆地看着我,怎么都没想通说好后天才回来的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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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回家的车,卫春野就殷殷切切地过来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单手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对上他有点心虚的眼神,对着他和善地笑了笑。
我是真的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知道他习惯了无拘无束。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管教他,不管是床上还是生活上。这个习惯好像从大学时候就养成了,因为他比我小四岁,又早早没了父母。
重逢之后因为他的病,我应该是有点变本加厉。
我知道这不对,但我总是改不掉。为此我预约了下周的心理医生。
但卫春野似乎并没意识到错其实并不都在他。他只知道我生气了,所以一路上他都非常乖,默默地抱着我丢到他膝盖上的外套当鹌鹑。
等到了家,他大约是终于酝酿好了措辞,蹭了过来。
“哥哥。”他叫我。
我系上围裙,准备给他下个鸡蛋面:“怎么了?”
“我错了。”他可怜兮兮地说。
他撒娇的时候总是这样,不太讲道理。
一把唱歌的好嗓子拉长了调子,尾音带着小钩子。好像不原谅他就罪大恶极。
还好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于是我平静地问他:“错哪儿了?”
他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犹犹豫豫地道:“……我不该半夜三更去酒吧?”
我说:“流淌算是自己家,不过你确实不应该熬夜。”
他从善如流地换了个:“那我不该被人搭讪,但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越说越委屈。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半秒之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不是没生气啊?”
“还是有点的。”我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你再在大冬天穿这种衣服,我就把你衣柜都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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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时候卫春野说我变了。
“宣衡你真的变了。”他愤愤不平地说,“你以前没这么坏的,我感觉你现在又有点心理变态了。”
他郑重宣布:“下次复查的时候我也要给你挂一个号。”
一边说,他一边抓着我的胳膊缩在我的怀里。
他睡觉一向就套个长T裇,腿光溜溜的,身体暖烘烘的。
分开那几年我午夜梦回都是这样温暖干燥的怀抱,我把他的头按在我的胸口,手向下滑,顺着脊柱一寸寸往下,然后扣住他的腰。
于是他就这样被我严丝合缝地完全揽住。
然后我才淡声说:“那是因为你以前不了解我。”
他瞪圆了眼睛。
他真的……
我由衷地想,他真的很像一只猫。
骄矜又敏感,高傲又粘人。
欺负这样的小猫很不道德,但其实我说的是实话。
卫春野不了解我。
他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他自己。
他把自己踩到尘埃里,把我捧成天上的月亮。
可他不知道的是,月亮永远皎洁高尚,而我心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七情六欲。
而尘埃普通平凡,可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
我第一次见到卫春野,是在校外的烧烤摊。
那个时候他和他的室友一起聚餐,跟我同行的人看到他的瞬间就在交头接耳。我听到他们说“哎,那是不是职大的卫春野啊?”,后面跟着的一句是“果然和传闻当中一样有个性”。
有个性我没什么感觉,我第一眼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其实是他拿着啤酒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而骨节分明,关节泛着一点粉色。
比他手更吸睛的是那张侧脸。
我当时应该盯着他的侧脸愣神了有两秒钟。当时倒没太多龌龊的想法,我只是想,原来男人也可以用漂亮这个词语形容。
现在想想,能在第一次见面就产生这样的想法,本来就不算正常。
当然,当时的我并没有这种意识。
那个时候我还活在独属于我人生的循规蹈矩里。
因为我是父母和长辈眼里从不出错的好学生,所以我应该按照世俗眼里“成功”的标准,认真念完我的研究生,然后找个好工作。
然后恋爱、结婚、生子,平凡而幸福地度过余生。
那么,来自同性轻佻的搭讪是理所应当拒绝的。
那点微末的心动是理所应当被忽视的。
而卫春野……
他始终在为当初的开端始于不甘和报复而愧疚。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这件事,我唯一的感受只有庆幸。
因为如果没有他一时兴起的死缠烂打,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有后来。
-
卫春野不了解的第二件事是,他总觉得他那点装乖的小心思藏得很好。但其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乖,从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我还没见过一个人一边说着“都听你的”,眼里写的是“老子天下第一”的。
虽然我对卫春野算是一见钟情,但刚开始的时候,这份感情也不会有多深。
他以为是他对我的百依百顺让我逐渐对他有了感情,我时常在想,为什么他在其他方面都有点自卑,对于自己的演技却总是很有自信。
如果我真的喜欢的是听话黏人(这是他后来说的,他以为我的理想型)——
如果我真的喜欢的是这样的类型,以他当时的表现,再过一百年,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我帮他收过落在我车上的舌钉,瞎子一样无视过他腰上因为T裇过短没藏住的纹身,在他陪我上课然后昏睡整整一个小时之后违心地告诉他其实他只睡了十五分钟。
当时他好像还有点怀疑,之所以没有质疑,是因为五分钟之后,他又睡过去了。
下课之后我叫醒他,我说:“卫春野,你可以不用陪我来上课。”
他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哦。
他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地说:“没关系的,其实我对法学很有兴趣。”
人真的可以这么自信吗。
我不知道。
但他这个样子很可爱,这件事倒确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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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春野很可爱,这是件不太需要证明的事。
事实上我和他的事能这么万众瞩目,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本身就在大学城这一带很出名。
和他自己以为的,他风评很差不同。
无论是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嫉妒我向我示威的人总体来说都比劝说我执迷不悟的多。最过分的一次是我收到过一个陌生号码发的短信,他问我“卫春野上起来的滋味怎么样”。
当时卫春野就坐我的边上,穿着最简单的、装乖用的卫衣牛仔裤,脸颊柔软。
那个时候他说有个案子要找我,我大概猜到是借口,但案子是确有其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正在给他的邻居阿姨发消息。
后来那位阿姨私底下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小宣啊,小野这孩子可怜,从小就没了爹娘,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但这孩子心是不坏的,你跟他关系好,麻烦你多关照着他点”。
这些卫春野浑然不知,他只是发完消息,又来骚扰我:“哥哥哥哥,准备这些材料就可以了吗?”
他不知道,其实他帮助别人的时候,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认真。
我后来通过了一些方式找到了发短信的那个人。
是卫春野同校的学弟。
本来就是来学校混日子的,找点他做过的、能让他吃处分的事情很容易。
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
不管卫春野是怎么样的人,是不是传闻中的那样迷人又轻浮浪荡。至少,在这样恶劣的言语面前,他全然无辜。
这不是他被肆意轻贱和侮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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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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