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一排霁蓝色塑料椅与墙壁隔着半指距离,随着椅上人肩膀的抽动发出一阵阵的吱呀声,像在替人叹息。
许慧兰坐在最前面那张椅子上,佝偻着身躯,闻声回头,浑浊的眼睛里浮起模糊水光:“厌修来了,你工作这么忙,我们家的事不好麻烦你......”
“妈,你把我当外人了。”孟厌修牵着雾见微的手走过来,将她冰凉的手指严丝合缝地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哎……”许慧兰只是连声叹气,目光望向女儿,又落回地面。
孟厌修侧身低下头,声音放得轻缓:“阿雾,去给妈买杯热茶。”
雾见微怔怔地站着,眼神涣散,仿佛没听清。
孟厌修又拢了拢她的手心:“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她定在原地,声音带着些哽咽。
“我去了你爸妈家,看到你家的店门关着。”孟厌修上前一步,指腹轻柔地拂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从邻居那里打听到你爸被救护车接走了。”
听着孟厌修的话,她没有作声,抽回手要脱下身上披着的那件大衣,手刚抬起,便被孟厌修按住。
孟厌修捏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又将她的手塞回宽大的袖管里,拢紧衣襟,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你穿着,我不冷。”
她依然一言未发,眼睫低垂,转身没入电梯。当门合上,整个世界陡然一空,只有镜面里那个被孟厌修的黑色大衣包裹住的自己,以及无孔不入的苦艾香根草气味,带着他的印记,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周身。
十分钟后,她握着两杯热雪梨茶上楼,还没走近,就看见孟厌修坐在许慧兰身旁。孟厌修微微前倾着身子,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许慧兰迟缓地点了点头,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交叠在膝上,不再颤抖。
这画面本该让她安心,可心口却无端揪紧。
“妈,喝点水。”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温热的纸杯递到许慧兰手中,又将另一杯拿给孟厌修。
“好。”许慧兰的声音虽然沙哑,却逐渐平复心情。
孟厌修自然地拉过雾见微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怎么没给自己买?”
她摇了摇头,胃里塞满了疲惫,感觉不到渴,也感觉不到饿。
孟厌修将她往身前揽了揽,轻握着她的肩头:“妈同意明天手术了。”
雾见微猛地抬头看着妈妈,又看向孟厌修,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不知道孟厌修是怎么说服妈妈的,但一股混杂着愧疚与无力的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她明白这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以至于她的话没有分量,所以连最亲的人都不支持她的决定。
孟厌修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从大衣口袋里取出房卡:“我在对面酒店开了房间,你陪妈去休息,今晚我守在这里。”
“我不去。”她几乎立刻反驳,“我要留下。”
孟厌修展开她的掌心,将房卡塞进去:“你多久没合眼了?你不休息,让妈也熬着吗?明天手术时间很长,你们先倒下了怎么办?”
雾见微还想说什么,许慧兰已轻声开口:“米雾,就听厌修的,我们一起去吧。”
许慧兰的手覆上她的手背,那么轻,却让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们一起到了酒店,孟厌修订的是双卧室套房,雾见微避开妈妈,在卧室里吞下孟厌修提醒她吃的药,刚将药盒收好,门铃就响了。
雾见微走去开门,来的是一名百货公司的市场部经理。
经理提着几袋厚实衣物,语气亲和:“您看看还需要什么洗漱用品或贴身衣物,我们稍后一并送来。”
雾见微接过沉甸甸的购物袋,轻声道谢后关上门。袋子里,柔软的外套与羊绒袜一应俱全,有给她的,也有给妈妈的。她不必问,也知道是孟厌修的手笔。孟厌修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全。
可她心里却沉得如石坠落,这一夜,她和妈妈谁都没真正合眼。
天刚蒙蒙亮时,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早餐,依然是孟厌修叫的客房服务。但母女俩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提前去了医院。
明明只隔着一条街,孟厌修的信息还是追了过来:「过街看车。」
到了医院,许慧兰看着在病房外守了一夜的孟厌修,心里动容,这也是别人家的儿子,他的家人也该心疼了。
“厌修,你快去休息。”
“没事。”孟厌修起身扶许慧兰坐下,又握住雾见微的手,看了眼腕表,“还有一个小时就进手术室了,先坐会儿,别担心,会顺利的。”
自从孟厌修来了后,从专家会诊到排队缴费,所有需要跑腿、沟通的事,他全都接了过去。此刻,雾见微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他与医生交谈时挺拔而可靠的背影,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稍稍松了几分。
手术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当“手术中”的灯牌终于熄灭时,雾见微几乎窒息。
裕主任摘下口罩,神情轻松地朝他们走来:“手术很成功,接下来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还有病人醒来后的康复训练,也不能掉以轻心,千万要坚持下去。”
许慧兰深喘一口气,在孟厌修的搀扶下向裕主任连连道谢。雾见微则手撑着墙壁,平缓着呼吸,这才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
裕主任宽慰她们几句,又特意把孟厌修叫到一旁,低声问起他的身体状况。孟厌修应答着,目光始终定在不远处那个倚墙而立的纤细身影上。
三天后,雾彰终于苏醒,主治医生确认没有并发症,情况稳定。
雾见微和许慧兰守在病床前,雾彰虚弱地对她们说:“把你们吓坏了吧。”
孟厌修悄然退出病房,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之后的日子里,雾彰开始了漫长的康复训练。孟厌修安排了专业护工,尽可能让雾见微和许慧兰在夜里能睡个整觉。
经历这场大病,雾彰没了往日的精神头,但骨子里依然要强,不愿成为家人的负担,总在黄昏时分就催他们走,不让他们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
孟厌修便每天等医生晚上查完房,就送她们回酒店,又将自己房间的房卡放进雾见微的外套口袋,沉声叮嘱:“我就在隔壁,无论多晚,有事随时来找我。”
“你什么时候回青汀?你公司的事不管了吗?”雾见微终于忍不住问。孟厌修在这里守了大半个月,这让她很不安,“我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你不用继续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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