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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
被粗暴的官兵扔进去的青年身上血迹斑斑，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乎停搏。
这里……是哪里？
从丹水被缉拿后，许褚裁便被日夜兼程押送，终于在昏黑的夜里被扔进了大牢。
他勉强坐起身，凤眸垂下迅速打量周围的环境，铁栏外隐隐绰绰有光源传来，干枯的茅草铺在潮湿地面，掩盖了瘟鼠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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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糕。
不过。
他在黑暗中看不见表情的脸庞带着警惕，既然皇帝不是立刻就想杀自己，事情就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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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墙之隔外，满脸懵的少女看向那双熟悉的金色眼睛。
“不是，抓你就算了为什么连我都要抓啊？”
西域都护府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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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独春郁闷了。
原本已经暗中购置好所有材料的商队没走成，就在即将出关卡的最后一刻——
太阳带着睥睨，就这样落在少女肩膀。
？！
谢独春暗叫不好，原本想着卡着下午闭关的最后一瞬出关，没想到还是撞上了太阳。
想起傲娇不肯跟他们一起同行的哈蒂曼之前对自己说的，“你也有那样一双金色的眼睛。”
她深深地麻了。
救命啊，谁能懂虹膜颜色浅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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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立刻包围住他们。
“转过身！躲什么？！”
眼下王兴武表情凝重正要拔剑，谢独春却摇头，他们毕竟初来乍到，打起来一点胜算都没有。
于是她稳下心神从容转身，而质疑的官兵却一怔。
对上的，是那样一双金光流溢，鎏灼溯光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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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是——
比肩神明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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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弥西斯仿佛要在上空露出一抹为难的微笑，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宠儿。
对不起，小春。
我们本应该在蝴蝶纷飞的树下彼此相爱，可是。
因为你拒绝了向你求助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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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眼睛里出现了遗憾的味道。
我们本该相遇，拯救，相爱，背弃。却偏偏，断在了拯救这一环。
……
命运它自有其轨迹。
而叹息着微笑的神祗，祂也是命运的囚徒，重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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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抓起来！”
谢独春眨巴眨巴眼睛道：“不用抓，我自己会走。”
走流程是走流程，她有手有脚的，才不要被捆起来在地上阴暗爬行。
欸？！
本准备展开一场鏖战的官兵也愣住了。
精神状态过于稳定的少女临走前最后看向商队里的众人，一一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后潇洒道。
“行了，等我回来，还有别偷吃土特产！”
毕竟自己也没犯什么事，西域都护府要抓的肯定也不是自己，这些都是误会而已，说不定过几天就把她放出来了。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特别之处的谢独春就这样无所谓地进去了。
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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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还非常淡定的谢独春被押送进牢房后，首先看见的是坐在墙角戴着面纱的女子。
嘶，她摩挲着下巴，怎么总感觉对方有点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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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环视了四周这间牢房居然只关着自己和对方，还是跟自己的新狱友打个招呼吧。
“美女你好啊，你也是因为眼睛而被关到这里来的吧。”
她自来熟地坐在对方旁边，随后，那个枯坐在生长在窗台边藤蔓树影里的女子微笑着，轻轻取下面纱，露出那一双金色鎏转的眼睛。
“是哦。”
谢独春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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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比自己更浓烈，美得更绚丽，却还是带着不可说的神情，像葱郁树林里浓烈阳光的精灵女儿一样，连雪白的肌肤都在脏污里散发羊脂般的高洁。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而长条垂在地上的枯树枝，却分明在阴翳中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害怕祂，害怕这位喜怒无常的神祗。
谢独春有点奇怪，虽然自己的记性是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刚走两天就忘记。
她困倦地坐下来。
“尼弥西斯嘛，我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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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祂一怔，被自己允许呼唤的这份真名从肆无忌惮的人类少女口中说出而感到心颤。
人类是脆弱的物种，尚且没有逃脱出许多自然灾害的肆虐，更被许多无解的疾病追猎。
本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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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小小的她，却因为在自己的掌心被自己亲昵吻过蝶翼，而那样不同。
对于寿命不可计量的祂来说，她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纤细的骨架就藏在柔软的脂肪背后。
而祂喜欢这份僭越，喜欢给予她特权，喜欢这孩子恃宠而骄的样子。
因为——
“小春。”
祂含笑着那一双盎惑人心的眼睛，见面前的少女发困，就温柔地将她挪到自己的膝上，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发。
“你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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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该觉得过分亲密而推开的谢独春，不知为什么困意越发浓重，枕在对方的膝上，还能闻到她发间的清浅香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祂看着少女的眼中因为困倦泛起泪花，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因为，我听见他们都这么叫你哦。”
不管是她醒来的那一天，被追杀的那一天，甚至是到了西域的那一天。
祂都一直在注视着祂的“王”。
“但是，这个名字不太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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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连眼睛都阖上了，听见这话却不满意地咕哝着：“有什么不好的？我妈起的，你妈没给你取个小名吗？”
……
而在她闭眼看不见的时候。
听到妈妈这个词，尼弥西斯眼神中泛起忧伤，连语调都那样悠远。
“妈妈……”
自己的母亲。
阿斯忒瑞亚，星空的女神啊，她被宙斯追求。
璀璨的星空就是祂的存在，祂却不愿只为一神而绽放。
于是，祂离去。
星空消失的那一刹那，
就是祂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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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走了。
这个概念在自己心中回荡。
于是不能接受的他发了疯地对抗宙斯，他是审判之神，是最后的公正裁决，可却还是无法与天神抗衡。
落败的神明颓唐吐出鲜血，
宙斯嗤笑的神情还在自己眼前回荡。
“流星的儿子，你未经情欲，又怎么能懂我对你母亲炙热的爱的渴望？你又如何能懂你母亲为我而殉情的纯洁？如此——”
祂的无声是一种另类的嘲笑。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爱上人类的女子，诅咒你为爱所困千年都找不到她；诅咒她背弃你们不洁的爱情，而你要眼睁睁看着爱人赴死，最后为她送葬。”
审判之神的尼弥西斯却被带上枷锁，那一天，群山倾颓，鸟兽哭泣。
为这一场荒谬的华诞，也为最终奔赴爱人葬礼的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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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上枷锁的神明，眼神漠然地被囚禁在人间千年。
命运是无法违抗的。
被放逐的神明低下头，漠然注视着怀中少女，仿佛要从对方的睡姿里看到对自己的依赖和爱意。
祂拼命地想去印证这一点，只求能够赶紧结束这场命运的捉弄。
……
可是，小春。
明明你作为人类的寿命已经这样短了，却还要强加一个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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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纤长的手指从对方的眉尖鼻间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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