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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下山就到了市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老人都有些恍惚。
他看着走货卖的货郎挑着许多新奇玩意儿在卖,心里酸楚想起灵越是最爱这些东西的,便对几位内门弟子嘱咐。
“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不要我等贴身跟着吗?”
内门弟子虽说是受了剑首吩咐,可平日里心高气傲,要给这样一位孱弱的老人当保镖,语气里都有点阴阳怪气。
薛神医也一顿。
“不用。”
随后他走到货郎摊子上。
他看着货郎摊贩上的万花筒奇特,便笑着伸手拿起来:“要这个。”
“十五文。”
他掏钱就付,可对方接过钱的手却在血管里藏了一把刀,捅入他的胸口。
“……”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染血的衣裳,他就这样倒下,而那男子被匆匆赶来的内门弟子按住癫狂大笑!
“蓬矢六!!你这个狗东西,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苍天有眼,我终于为弟弟报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只衰老的手逐渐握不住万花筒,他阖眼,和蓬矢六同样的鹤发在血泊中被染红。
……
灵越。
爷爷终究不能护着你了。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而他永远阖上眼,再也无法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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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檀香的味道沾染着药气发涩,身体实在衰弱却强撑着穿得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垂眸,看着被自己召来的谢独春。
她直挺挺站在太后对面,旁边的谷青厉声呵斥:“大胆!!见了太后还不跪下!”
而那纹丝不动的少女慢悠悠道:“太后娘娘见谅,皇上许微臣可不用行跪礼,微臣连皇上都不跪,此刻若跪了您——”
狡黠的笑意自唇间绽放。
“这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对吧?”
而老妇人眯起眼睛,语气沉稳:“倒是个能说会道的。”
她轻蔑打量着穿着华贵官服的少女,不用说都知道这定是皇上的主意,女子像男人似的打扮成何体统。
更何况。
想起自己儿子对对方的痴迷,她原本就狠的心更是阴冷了一大半。
“可若哀家偏要你跪,你又能如何?”
重权的老妪睥睨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她只一个眼神,旁边的谷青便无情要压着她的肩胛往下按——
却被少女纤纤素手反抓住,一个倒扣摁在了地上。
“这位嬷嬷请你自重。”
她语调波澜不惊,手下动作却更重几分,旁边原本要上来擒她的宫女骇得顿在了原地,面色阴沉的太后咳嗽着厉声道。
“你们是都死了吗?!这样以下犯上的贱蹄子,还不给哀家擒住了打!”
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外头的太监却脆生生着声音喊了句“皇上到”,一时间宫内其余宫人全部跪在地上。
狼眸狭长的帝王走进寿康宫,少女立刻灵巧松手让老嬷嬷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她自己则是机灵跑到秦绍庭面前。
“陛下。”
……
不用看都知道是对方闯祸了的秦绍庭含笑着在太后对面坐下,装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口。
“母后这是怎么了?见着孤来不高兴?”
……
一句话就是十成十的尖锐,逼的原本还阴沉着脸等着对方自己开口道歉的太后脸颊肌肉扭曲了一下,皮肉笑半不笑道。
“皇帝这是哪里的话?只是哀家久病成疾,此刻身子骨不太爽,又被这位——”
她轻蔑斟酌着措辞,虽然周宇泰一再提醒她谢独春身份实在非凡,可她却鄙夷着对方的眼光,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又能翻出什么样的浪来?
“呵,罢了。哀家也不想跟个下人计较。只是皇帝,你日理万机,若是被这些底下人一味怂恿着做出这许多不成气候的事来,是该好好管管了。”
这一句仿佛提醒不轻不重的话却在秦绍庭心中像是直球辱骂你眼光太差,挑的什么人都敢往宫里送。
……
看着少女无辜的眼神,他对这位曾经想置自己于死地,现在又反过头来说他养的小宠物不好的养母更厌恶几分。
“母后是要来做朕的主?”
他玩味一笑,满肚子坏水的皇帝开始居高临下给对方扣帽子。
“可是母后不过妇道人家,怕是忘了:若朕做得好,自然有天下万民的福泽庇佑我朝国祚。二则,就算朕做的不好,哪里轮得到你来置喙?”
脸色早已被气得铁青的太后却又听见对方慢悠悠说道。
“母后好了伤疤忘了疼,住在这寿康宫也十余年了,这些个日子净跟着周家的周宇泰来往,怕是忘了——”
他笑得邪肆又张狂。
“当年那位佞宠死在朕手里的时候,可是一直哭喊着太后救我,太后娘娘救我——可是,到死了不也没见到您吗。”
……
新仇旧恨就这样被年轻的帝王毫不遮掩轻描淡写几句话点燃了。
再次听到自己情人死状的太后含恨着浑浊的眼睛,恨不得当场扑上去扇他一耳光。
却被审时夺度的谷青死死抱住,她只能看着对方张狂大笑,随后提拎着自己的小宠物离去。
“……”
谢独春看着坐在轿辇上漠然着脸色的帝王,对方仿佛从寿康宫里出来就像魂被抽走了,此刻留给他的,只有浓浓的孤寂。
“陛下。”
谢独春还是懂知恩图报的,此刻乖巧低头做人:“多谢你今天救我出来。”
而那双狼眸毫无感情地对上她的茶眸。
“朕不是为你。”
“是为你身上的火药。”
……
“还有三天。”
“要是拿不出来,朕就亲自送你去死。”
说完这句话他就扬长而去,只留谢独春满脸悲痛做尔康手状——
补药走!!让我搭个顺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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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
“什么?那蹄子又不肯了?”
气得脸都快变形的娴妃将茶杯直接掷在地上,看着碎片心里才舒缓一些。
“……”
旁边的宫女适时过来劝导:“娘娘,就算是强押,听宫人们说那蹄子已经是攀附上谢独春了的,如今正是春风得意。谢姑娘……”
她顿了顿,又为难道。
“如今在皇上跟前得脸,听来诊脉的张太医说,她现下已经当上了太医院的院使,正炙手可热呢。”
而气得将桌上东西全部拂袖丢在地上的娴妃那双眼睛都生出了几分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过这么好。
都是女子,为什么她可以进出后宫自由;想当太监,皇上便宠着她逗着玩似的天天跟她在一起;想去太医院,皇上便封了个太医院院使。
那自己这么多年的情爱,女子的眼中浮现晶莹的泪水,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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