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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沉默。
他们终于在夜里赶到了汴京。
而马车帘子被拉下后,映入眼帘的庞大宫殿在夜色里蛰伏着幽阗。
鎏金琉璃瓦尊贵奢华,在流渚月光里仿佛融化的太阳,敲破了流动溯光的影子;檐牙飞翠,凌厉隼羽尖锐,勾着一水儿的红色宫墙凝在眼前。
谢独春有些怔住了。
她去过故宫,但还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样古老的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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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顷刻之后,她正与这座偌大皇宫的主人对视。
冷静的茶色眼睛对上玩味的狼眸。
“谢独春……”
已然是夜里,宫灯都被夜风吹得有些晃悠,秦绍庭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松松垮垮,在锦绣衣裳间,可隐约窥得他宽肩窄腰的轮廓。
“之前你和李权合伙做了什么事,朕都已经知道了。”
面前的少女冷静得可怕,也美得惊人。
她的脸颊还有稚气的婴儿肥,可那双霁光初浮的眼睛却似幽月古镜,只淡然照出自己面前人的模样。
秦绍庭见面前的少女也不跪,也不求饶,眼中反而多了几丝欣赏。
若是被他一句话轻轻一诈就跪在地上哭着求饶,那他才是要真正怀疑李权的眼光了。
“坐吧。”
他示意,躺在软榻上的帝王此刻却仿佛一个没什么架子的富家公子,在这份温和背后却是更深的算计,他要拿捏住谢独春和那位神明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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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很欣赏你呢,祂说分离虽然才不久,可却十分想知道你长高了些没有。”
表面上是在聊家常,可以帝王的身份,他说的每一句话谢独春都得细细揣摩。
罔顾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秦绍庭显然明白谢独春背后的压力。
只要她一松口,李权这一个月被囚禁的辛苦就全都白费——
所以,他也期待着对方干脆一句话都别吐露。
而他不急着让江南李家分崩离析,李权还有更大的用途。
“……朕也很感激国师早年的救命之恩,因此想邀你进宫住些时日,不必行跪礼,凡事皆和国师享一样的待遇。”
那双狭长的狼眸笑起来,仿佛能从目光流转中能瞥见对方的虚假真情。
而沉默的少女美得像一尊人偶,她与帝王对坐,深知对方拿捏住自己是势在必得。
也因此,她在骂完许褚裁得知一切情报后也明白了对方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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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这时不知怎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秦绍庭看着才到自己肩膀高的纤细少女,对方脸色在灯光下有些发白,仿佛在和帝王对峙时早已丧失信心。
“……”
如果对面是一个老练的政治家,秦绍庭自然不会放松警惕。
可若面对的是和自己相差将近10岁的柔软少女,他一时也不禁带着点胜券在握的信心来。
国师站在自己这边,祂喜欢的谢独春在这其中也逃不脱命运的安排。
胜利是属于自己的,他会慢慢杀掉曾经威胁过自己权利的许褚裁。
太后。
还有李权。
或者说在利用完李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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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的帝王此刻却温和一笑,两人对坐,桌上的灯在昏黑的雨夜莫名散发出诡谲的意味。
“去吧,我让王福德送送你。”
少女站起身,仿佛驯顺地低下头颅,跟着笑呵呵迎上来的太监总管离开了。
而秦绍庭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胜局已定的棋盘,那娇弱的少女却回头。
她是一株春桃,是所有人都以为最柔弱的菟丝花。
许褚裁甚至还私下暗下决定,要永远去保护这样纯真可爱的她。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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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祂的名字,你知道吗。”
而秦绍庭脸色大变,仿佛能从眉眼含笑的少女脸上看到那天飞舞的金色蝴蝶——
“你和祂是什么关系?!”
她是一朵从来未艳的幽花,不一定心狠,但一定手辣。
她在其中看出帝王对于那位神明的依赖,许褚裁对自己的珍视,乃至江南李家背后的附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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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却无意多谈,夺过王福德手中的雨伞,自己就这样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入雨中。
仿佛,她恣睢飘零在世间,暂揽浮生。
秦绍庭顾不得更多,立刻冲出殿门去追她——
而大雨滂沱,少女素白的伞倾斜,白皙的脖颈被打湿,她仿佛看着雨水从伞的骨架下流淌出来能获得某种满足感。
她用在雨水中失真的声音,轻轻告诉帝王。
“想知道的话,明天来找我吧。”
那种神情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许褚裁是她的僚机,他们共同策划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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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绍庭仿佛难以忍受这份轻慢,可却无法压抑自己对那位国师的掌控欲。
他要掌控,哪怕是神明也要掌控,否则——
和多年前一样的大雨,面前的也并非操控蝴蝶的怪人,而是柔弱的少女。
“我会帮助你的。”
桃胭纤纤,她就这样伸出手,仿佛循循善诱着抛出某种盎惑。
“帮助你得知祂的名字。”
而贪心不足的他毫不犹豫握住那只手,素白的伞才终于倾向自己。
“你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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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里。
俊秀俶傥的宦官正在幽微的烛光里等她回来。
他向来伺候人心细,此刻连被褥边角都细细理过,纤长的手指在划过羽绒柔软时一怔。
……
这样感觉,怎么像是她金屋藏娇着自己,自己还像小媳妇似的帮她理床。
而殿外的嬷嬷叫出声:“ 哎哟!姑娘回来了!怎么一个人打着伞就跑回来,这身上背上都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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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独春颇有些无所谓地用手擦了擦后颈。
刚才为了装逼跟秦绍庭玩心理战,她还搞了一出倾伞,可不是淋着了。
而许褚裁快步走出,看着头发湿漉漉的少女仿佛小动物一般甩了甩毛,心里一软。
“嬷嬷你去吧,这里有我就成。”
而那管事嬷嬷带了点嗔怪:“你也是好容易回来,还不赶紧去牢里蹲着,只怕一会儿查问起来咱们不好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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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绍庭还不知道,罔论身处深宫中权势滔天的太后——
就算是被自己羞辱过的许褚裁,他做事精明细心,这么多年来也在宫中积攒着属于自己的势力。
眼下他和谢独春本该一个被关进大牢下狱,一个被皇帝接待,被国师重视。
可许褚裁早已暗中命御医上报,说他深受重伤昏迷不醒,一向厌恶自己的秦绍庭果然让大牢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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