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芜这阵子对太上皇的情感很复杂。
且不说小时候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崇敬多少是有的,可自打入长明宫,才发现太上皇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太上皇少年英雄,骑术不错,轻功却不好。
太上皇开国皇帝,雄才伟略她如今是没见到,反而发现他字认得还没她多。
太上皇手握重兵,整天不处理军务,就捧着一套避火图看。
果然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不过,太上皇前几日下旨,晋她为长明宫一等宫女,毕竟她以后要在太上皇跟前伺候,若还只是个二等宫女,不合规矩。
这样一来,她回福乐宫的机会更渺茫了,但是她的俸禄涨了,以后遇上宫阶比她低的宫女,也可被称一声姑姑了。
唉,太上皇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除了最初他莫名想要杀她一事让她忐忑了很久,不过那是他的心声,她入长明宫以来,没再听到过,君子论迹不论心,太上皇也算是个不错的主子了。
今日是探视的日子,恰巧太上皇要去军营中视察,由福川跟着,春芜得空将东西送出去。
她回来时,正好是啸月吃饭的时候,春芜去小厨房把它的饭拿了回来,却没找见它。
春芜有点急了。正要叫人一起找时,远远见一团泥乎乎的东西朝她走来。
是啸月。
库房附近有一汪死水,里头种的荷花早就开败,只剩下一池淤泥,啸月看啸月来的方向,它应该是从那儿弄了这一身。
啸月原本的毛色已经看不出,全身都是泥色,它走过的地方,滴出了一条明显的痕迹。
啸月还没发现春芜一脸土色,撒欢冲着春芜跑过来。
[我身上痒痒的,去滚了几圈,太舒服了!]
啸月吐着舌,边说边要过来贴春芜,她吓得赶紧挪开脚。
“嗷呜?”
[怎么啦?]
看着眼前这偌大的一团泥球,春芜一脸苦涩,“啸月,你这样得给你洗多久才能干净得像今早我出门一样?”
“我不洗澡。”啸月一听,用力摇头甩尾,泥水四处飞溅,“我这样就能弄干净了。”
春芜在啸月动作之前飞快跑远,但没能幸免,泥点溅了她一身。春芜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怒火,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给啸月洗澡。
“不行,必须得洗,我现在就去小厨房打热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嗷呜嗷呜!”
春芜从走变跑,根本不管啸月的反对。
很快,一个装满温水的大澡盆摆在了啸月跟前,春芜抬抬下颌,示意它自己进去。
[不要!不洗!]
啸月扭头,走到树下趴着,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春芜好说歹说了许久,啸月还是耍赖不动,饶是春芜再好的脾气,现在也有点急火攻心。
她站直身子,挽起袖子叉腰而立,语气难得重了些:“啸月!你再不动我可就动手了!”
啸月瞥她一眼,傲娇地别过头。
[哼,你动呗,反正你挪不动我。]
啸月仗着自己体型不小,她又嫌脏,才不把春芜的这点威胁放在眼里。
竟然看不起她,村里屠户胡叔杀猪的时候,她可按过猪,她倒要让啸月看看自己挪不挪得动它!
春芜蹲下身,不顾啸月身上的污泥,一把抱住它,在它惊愕的目光中,一口气将它抱了起来。
“今天你不洗也得洗!”
“嗷呜!”春芜小小的个子,啸月没想到她真能抱得动自己,眼看澡盆越来越近,它开始挣扎起来。
春芜力气不小,但抱啸月还是有点吃力,啸月这一挣扎,她抱得更费劲了。
沾了泥的啸月,比过年猪还难按,它猛地往外一挣,自个落在了澡盆里,立马狂吠着往澡盆外跳,又弄了春芜一身水。
“啸月!”
春芜本来都要生气了,可是看到啸月眼里的愧疚,她又气不起来。
[对不起……但是我就是不洗!]
春芜两眼一黑,气势汹汹就要过去抓它,啸月身子灵巧,几个旋身,把她遛得团团转,啸月玩性大发,已经忘了洗澡这回事,逗起春芜来。
太上皇回来听到动静过来时,以为一人一狗要里打起来了。啸月跑春芜追,啸月有心捉弄人,把人弄得乱七八糟的。
春芜又扑了个空,啸月站在台阶上,吐着猩红的舌头,嘴角上扬,眼里透着精明,春芜这会汗都跑出来了,几近抓狂。
“这是怎么了?”
春芜回头,瞧见了太上皇,她心中气血正翻涌,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这狗玩泥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我要抓来给它洗干净!”
“嗷呜!”
[我是狼,还有,狼不洗澡!]
太上皇插不上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春芜终于抓住了它,拖着就要把它往澡盆里去。
啸月还不肯屈服,一只脚被春芜放进盆里,才碰到水面,就扑腾激起一阵水花,甩了春芜一脸。
水珠溅进了春芜的眼睛里,她闭眼缓释,手上力气一松,啸月挣脱了。
“啸月!”一道不大却颇具震慑力的声音响起,一时没了动静。
春芜歪头在衣袖上蹭了蹭,勉强睁开眼,就见啸月老老实实站在盆里。
黑色的影子在脚边明晰,一转头,太上皇蹲到了她的身侧。
“乖一点,别欺负人。”太上皇的语气听起来冷冰冰的。
啸月的耳朵耷拉着,嘤嘤叫着。
春芜还以为他动怒了,连忙为啸月开解:“万岁爷,您别训啸月了,啸月很乖,没欺负奴婢。”
太上皇敛眸瞥她,她顿生说错话的感觉,微微垂头。
啸月巴巴看着太上皇,眼神可怜,像做错事的孩子。
[主人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和春芜玩玩,没有欺负她……]
可太上皇读不懂啸月的心,见它不再胡闹,对春芜说:“现在可以给它洗了。”
原本人仰马翻的场面,因为太上皇在这,谁也不敢造次。
太上皇就在旁边监工,春芜不敢打马虎眼,洗得可认真了。
真洗起来,啸月没之前那么抗拒,春芜还细心地给它搓背,它舒服得躺在盆里要她再用点力。
春芜没搓多久,力气已经告竭,手软绵绵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太上皇叫住她:“寡人来吧。”
春芜有些惊讶,在太上皇的眼神示意下,愣愣地把帕子递了过去。
春芜起身站到一旁,太上皇亲自动手,啸月是开心的,尾巴扑棱棱拍着水面,太上皇一看它,尾巴不摇了,但仍高高朝天勾起。
而福川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太上皇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手上动作一点不生疏,为啸月清洗耳朵时,手法娴熟,轻轻揉搓,舒服得啸月眯起了眼。
荣妃娘娘爱虎头,但她是主子,这些琐碎小事都是交给春芜打理,毕竟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一只兽物。
可太上皇底下那么多奴才,他却屈尊亲手给啸月洗澡。
仔细回想,她畏惧过太上皇手中的生杀大权,好像并没有畏惧过他这个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春芜渐渐觉得,太上皇和宫里其他主子不太一样。宫里的主子无论大小,都是有家族倚仗的,哪怕靖元帝,其家族亦是前朝的大家。
他们骨子里多多少少都带点矜贵,因为他们生下来就是主子,在他们眼里,很少把奴才当人。
而太上皇并不会给人这种感觉。他神情、气质是冷的,可若是走近他,不会觉得相隔千里。他眉眼、语气是硬的,可若是和他对视说话,不会觉得如芒在背。他手上是染血的,可没听说过他滥杀无辜。
总之,太上皇好像没什么架子。
洗得差不多了,太上皇拍拍啸月,它自己走出澡盆,找了个墙根猛甩身子,地上瞬间洇湿了一大片。
春芜怕啸月着凉,要去找块布给它擦干,太上皇叫住她。
“剩下的交给福川,你先去把自个儿拾掇干净。”
太上皇这么说,春芜才想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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