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您。”飞快地回复讯息后,余枷收起手机。
旁边那桌又有了新进展。
“不至于,不至于,你别急,”引出这话题的女生按住那男生的肩膀,看向刚刚说话的女生,“我们可不是乱说,听那几个看过照片的学生说,那女的表情那叫一个享受。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确确实实发生了对不?那女的就是脏了,对不?那就没什么隐情值得去讲了不?”
女生没有接她的话,不再吭声,眼泪流下来。
身边的男生低声安慰她:“他说话本来就没轻没重的,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朋友,只是拿这个事情当玩笑讲讲,你有其他意见也先不作声就是了。”
这就是群体中的孩子们。这些少男少女如果是孤身一人,大概率是不会去焚烧宫殿,掠劫富商,或对一个任意的个体报以最恶劣的攻击,即使受到这样的诱惑,他也很容易抵制这种诱惑。但在群体中,他意识到群体的力量,这足以让他生出烧杀劫掠的念头。
令人遗憾的是,一个人似乎是很难因为说话而受到惩罚的。而正因于此,他们在对另一个无援个体的肆意羞辱中获得一种暴烈而巨大的力量和满足。
余枷和栾芝都是对他人事务比较冷漠的人,但她们此时并不知道,这事并不只是吃饭时的插曲,而是序章。
余枷的班级上并没有人说闲言碎语,每个人都很紧张,以一种绝对压抑的态度迎接六月。
日子一天天过去。
“既然讲到这里,那我说一些题外话,地球在自转,自转的另一个意义是什么,有人能说说吗?”周日的上午,地理老师照常处理试卷。
教室里鸦雀无声,在高考的压力下,没有人能自如地去回应这“题外话”。
轮回。
下课后,余枷草草收拾完桌面,准备去画室,却在教室门口看到栾芝。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不要去画画了吧,”栾芝的语气格外亲昵,甚至有一些撒娇的意味,
“发现一个好地方,去看看?”
几乎没有迟疑,余枷点了头。
“很漂亮的地方,我们吃饭了就去,去过了再去画画不迟。”栾芝拉着余枷的手,她情绪高涨。
两人来到栾芝所谓“好地方”,看到眼前场景,余枷也愣住了。
这是学校宿舍区背后的一片空地,没有学生过来。原生的地面,凹凸不平的质感,走在上面不注意的话会跌一跤,但这使得余枷感到很新奇。
这空地的左侧是排排堆放的垃圾箱,两人能隐约闻到一点臭味。但这并不煞风景,因为她们看到垃圾箱周围是一片绿色,还有花开在上面,并不是星星点点的,而是争先恐后的。
在这样凛冽萧瑟的冬天,这些被垃圾所孕育滋养的花,比任意花朵都要肆意洒脱。
“你看天。”
余枷应声望去,在她看到天空的那一刻,完全明白了栾芝如此兴奋的缘由。
现在只是中午,但在这里却好像看见了夕阳。
但算不得夕阳如血。
是很常规的橘红色,在有云的地方颜色会稍亮一点。这片空地唯一的倚靠只有两人背后的宿舍区,其余的几面都是空旷无所依的。这样的布局,在观赏者的视域里,是非常特殊的。
余枷感到眼前场景的旷远,那样的一片颜色,直接铺陈到极远的地方,但长时间盯着这一片天看,又感到这空间似乎正在压缩,四周在向自己逼近。
像脱离不了的梦境一样。
“栾芝,你有没有感觉到,天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真的,好像确实是,而且更红了。”
“栾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
余枷向栾芝诉说自己的梦境,那样循环往复,无始无终的梦,她的口气却是轻描淡写,没有一丝恐惧和烦忧。
那样的梦境,已经持续小半年。那些梦像这天一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悄无声息地压迫着她,裹挟着她,渐渐地,余枷习惯于这样的夜晚,这些夜晚成为她可以藏身的又深又暗的水潭。
“手机给我,拍下照。”栾芝要来余枷的手机,对着天空拍起来,但态度散漫。
不知道什么时候,栾芝偷偷绕到余枷背后。
“回头。”
余枷怔怔回头。
栾芝点开刚刚拍下的照片。很奇怪,明明是背着光,余枷的脸本应该较暗,但屏幕中的她却仍然白得剔透,像雪花,阳光下的雪花。
两人正准备离开去画室,余枷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陈警官的电话。
“余枷,你在哪里,我在你们宿舍门口。”陈警官的声音不同往常,甚至可以说是冷冽的,压抑着情绪。
“好的,我马上到。”余枷也变了脸色,脚步很快,一路上和栾芝没有说话。
两人快要到宿舍时,栾芝停下,抓住余枷的手,两人牵着手继续走。
“余枷,和我走,有事情。”陈警官表情冰冷严肃,没有一点温润和慈爱,语气也公式化。
余枷跟着陈警官,走到校门口,上了车,往警局去了。
一路无言,余枷的表情没有波澜。她的心里是有疑虑的,不过这份疑虑并不来自于陈警官,而是栾芝。
临走前的那一段路,栾芝主动拉着她的手,在她手上写下一些数字。
“1,14;24,9,14.”
是她们玩过的游戏,余枷很快得出答案。
安心。
看来栾芝已经猜到自己会面临困境,但栾芝又怎么能让自己“安心”。
“到了。”
余枷跟着陈警官,进到审讯室。
今天下午,陈警官给余枷发送消息,却并没有收到回复,于是打算直接前往余枷的教室。和上一次一样,门卫处的保安拦下陈警官,叫他出示身份证明并登记信息。填写表格时,有个学生也来填写信息,不过是另一本,《学生离校登记手册》。
学生走后,陈警官对保安笑笑。“学生出去也要登记啊。”
“是的是的,他们登记了出去了,要是出了问题就是家长负责嘛,学校也不用担责嘛。”
陈警官并不和保安多聊,一门心思往教室去了。
但教室里却并没有余枷,只有十来个学生在埋头自习。
“余枷,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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