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没碰她,就这么搂着她睡着了?
一个只听命于皇帝的工具,恐怕不会也不敢有这样的好心。
是皇帝吩咐他这么做的?为什么?
那今夜皇帝还在屏风外头听床脚么?
似乎只过了很短的时间,程芳浓心中却涌出无数疑问。
想起身看看,皇帝在不在外头,甚至直接去问,他今日究竟想做什么。
可她被个陌生男人搂在怀里,不合时宜。
她没有那等勇气。
罢了,多思无益,皇帝还能把她从梦里叫起来折磨不成?
程芳浓闭上眼,努力不再胡思乱想。
可躺了好一阵,胳膊都压麻了,仍无睡意。
晚膳吃多了,腹中饱胀感让她难以入眠。
程芳浓小幅度活动着指骨、手腕,缓解发麻的手臂。
一面暗自叹息,也不知该庆幸躲过一劫,还是该懊恼,为了历这劫吃撑,弄巧成拙。
忽而,她动作僵滞住,因脑海中闪现的念头,激动地指尖发颤。
身后的男人睡着了,而她的手已获得自由,这意味着什么?
她可以悄悄解开遮目的绸带,看清与她肌肤相亲的是怎样一个男人!
若能活到父亲和姑母夺权那日,她定要第一个找出这个男人,杀了他,也杀死皇帝,世上便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她这些不堪的过往。
思及此,程芳浓稳住心神,竖起耳朵细听身后的动静。
甚至曲起的手肘状似无意识往后顶了一下,不知碰到了男人腰腹还是胸膛,但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她确定对方睡得很熟。
是以,程芳浓按捺着激动,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到遮目绸带的那一瞬,她心口都在发烫。
她指骨微曲,攥住绸带上缘,欲使力的一瞬,手腕猝然被一只大手捉住。
男人肩臂紧紧钳制着她纤弱窈窕的身段,手上力道极重,程芳浓只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疼。”她溢出一声哑然轻呼。
手指被迫张开,松开绸带,疼得发颤。
男人力道减轻了些,却并未放开她。
他握着她手腕,按在她松乱的发顶,利落翻身,压得她全无挣扎的空间。
帐间昏暗,看不清面容,皇帝凝着身下女子的柔美轮廓,又好气,又想笑,恨得齿根发痒。
晚膳时,她将乖乖吃完一整碗鱼粥,他还以为她知道乖顺了。
念在她身娇体弱,他今夜本也没想折腾她。
可谁能想到,她和程家其他人一样,骨子里就不是安分的,竟敢趁他睡着,私自摘红绸窥探!
敢忤逆他,自然该付出些代价。
隔着绸带,程芳浓也能感受到男人的虎视眈眈。
但很明显他在迟疑,必是因为不能违反皇命而迟疑。
程芳浓抓住她唯一能找到的弱点,急切低语:“今夜皇帝没让你动我是不是?下去,你僭越了。”
本以为能呵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男人色胆包天,竟真的敢违抗皇命。
程芳浓咬紧齿关,却被他探入心衣的手扰乱了气息,就在她本能吸气的刹那,他舌尖趁势越过她齿关。
女子身份很可疑,皇帝已命姜远暗查,却尚未得到有用的消息。
在确定她身份之前,皇帝原想容她休养几日的。
甚至起初的小打小闹,也只是想吓唬她,让她不敢再妄想见那“侍卫”的脸。
可他小瞧了此女对他的蛊惑力。
她身上的馨香,她的滋味,轻易便能勾动他最原始的贪欲。
也罢,不管她真正的身份是谁,是程家女儿程芳浓,还是哪个替嫁入宫的小可怜,都是他的女人。
若是后者,她的结果反而会好些,他或许会怜香惜玉,留她一命。
男人动了真格。
他很了解她。
身体的反应与感受,渐渐脱离她掌控,程芳浓咬唇承受,凭着理智、倔强,迫使自己的心不在这荒谬的亲近中陷溺。
感官与理智各自为政,水火不容,激荡起没顶的愤然与羞耻。
这无人可诉的羞耻,在她心口滋生出迫切的恨意。
她要杀了这个男人!
一定是仗着皇帝不在,这侍卫才敢阳奉阴违。
明日,她便是豁出脸面,也要向皇帝告上一状。
若皇帝盛怒之下处死这个男人,最好不过!
即便不处死,皇帝对他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她再想旁的法子弄死他。
潮涨潮退,月隐日升。
程芳浓醒来,闻到熟悉的清苦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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