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街道上的店铺一个接一个灰暗下去，这家面店橙黄的暖色光芒已是整条街道上唯一的光亮。
这时，忽然的刺啦电流声将路边的野猫吓得弓起身子。
“即将进入夜晚宵禁时间，请各位平民尽快归家，无特殊情况不得外出。宵禁倒计时，30分钟。”
“重复一次，即将进入宵禁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宵禁了。
祝晴予伸了个懒腰，起身擦拭桌椅，准备今天早点闭店。
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了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祝晴予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抱歉啊，本店已经打烊了……”
等抬起头，祝晴予看见了个熟悉的面孔：“王叔？”
王叔是面馆的老主顾了，在附近的工地做农民工。
他的肤色偏黑，面上都是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沟壑，那双小眼睛几乎被掩藏在了厚重的眼皮之下。
不过，他也有段时间没来光顾了。
祝晴予：“来来来，里面请。叔是最近工地那边有事忙吗？怎么好像好几周没见你了。”
不知是不是祝晴予的错觉，今天的王叔似乎有点怪怪的。
王叔点点头：“嗯，忙。”
等王叔走近了，祝晴予没忍住皱了皱鼻子。他身上的气味实在算不上好闻，但不是那种常年劳动之人的汗味——而是一股带着泥土腥气的水臭味。
祝晴予微微后退一步：“还是老样子，牛肉面？”
王叔不语，只是点头。
祝晴予心中怪异感更盛。
王叔这人向来十分健谈，话多到跟路边大黄都能唠上两句……怎么今天倒是惜字如金了？
她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仍装作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要细面还是粗面？”
王叔缓缓开口：“普通的……就可以。”那声音好似强行转动生锈的齿轮，卡顿而嘶哑。
祝晴予扯出个和善的笑：“好嘞，十块，现金还是电子支付？”
王叔默默掏出手机，他那宽大的指甲间还夹带着不知哪来的深褐色泥土。
将拇指按在屏幕上的指纹解锁处，但下一秒，手机就因为识别失败而轻轻震动了一下。
死寂的面馆里，那微小的震动声在此刻意外的刺耳。
一次。
两次。
三次。
直到手机上弹出一条警告：【请输入密码以解锁。】
王叔的动作蓦地顿住了。
祝晴予手心莫名沁出了汗：“要不现金支付吧？”
王叔僵硬地回过神来，在身上摸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现金。
祝晴予从中拿取了一张十元的现金：“面一会就来，您先找个位置坐着等会。”话音落下，她转身走进了后厨。
等身后的视线消失，祝晴予这才得以大口喘气。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王叔每次来明明都会特地要粗面，说是在工地干活粗面更顶饱。
还有那指纹解锁，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
祝晴予晃了晃脑袋，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将疑虑暂时抛之脑后，重新开始热锅煮面。
在等面熟的这段时间，祝晴予的视线不由得透过后厨的窗口再次落到王叔身上。
王叔走到一处座位，缓缓坐下，他的身体就仿佛一具老旧木偶，僵硬地折叠着他的关节。
他此时面向店门坐着，没有看报纸，也没有玩手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沾了不少泥土污渍的灰色工装，是附近建筑工地统一的服装。
但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忽然，祝晴予瞳孔骤缩。
王叔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祝晴予记得很清楚，王叔的后脖颈上有一颗很大的痦子。之前跟王叔闲聊的时候跟她说过，那玩意从他记事起就有了。
霎时间，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直窜头顶。
外面那个——不是王叔。
那他会是谁？！
外形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似乎是她的视线过于明显，这时，“王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此刻她直直对上了“王叔”的眼睛。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
双目无神，只有一个与虹膜般大小的漆黑瞳孔。
祝晴予被惊得手微微晃了一下，手中的碗微微碰到料理台上，顿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那一丝疼痛令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哎呦，不小心被面汤烫了一下，没事啊王叔，面马上来。”祝晴予暗暗抹了把冷汗。
她故作镇定，抖了抖面篮，将一团白色的面条滑入汤中。
“王叔”只是定定朝着这个方向看了几眼，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又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
祝晴予缓缓将目光移向角落的刀架。
以她的速度，应该可以将外面那东西一击毙命。
但万一这只是她的错觉呢？如果错杀了普通人，上面也是会追查的。
再者，若真是什么异常的存在，打草惊蛇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祝晴予微微摇了摇头，忽然，她看见了调料台上还没用完的香菜。
王叔原本是不吃香菜的，光是闻到点味都不行——既然如此……
祝晴予拿起装着香菜的不锈钢小碗，将剩余的香菜全都加了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将表情控制在最自然的状态，把面端到了“王叔”面前：“来，请慢用。”
祝晴予实在不想和一个身份存疑的家伙待在一个空间里，放下面碗，转身就走。
“王叔”的目光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
祝晴予感觉仿佛有什么黏腻的事物附在她身后，那股阴冷的感觉让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警觉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想向背后抓去，但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不携带武器了。
她假装毫无察觉回到后厨，故意弄出一些声响，作出一副收拾厨房的样子。
好在“王叔”并没有攻击她的意图。
他只是默默收回视线，从一旁的筷筒里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拆开那层塑料包装。
听见塑料的摩擦声，祝晴予不动声色地偷偷注意着外面的“王叔”。
“王叔”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香菜，夹起一筷子面就往嘴里送。
一口接着一口，完全不见停顿。
而且，根本没有咀嚼的声音。
她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伴随着组织撕裂声般、“咕咕”的吞咽声……
祝晴予闻声看去，“王叔”吞咽的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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