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了一条昏暗的墓道。
它的砖瓦结构要比战国墓更加细致平整,长明灯的火苗苟延残喘,墙壁上还有一些壁画,此时已经因为氧气入侵而变得斑驳灰败。
我的艺术造诣实在不高,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儿发现看不出什么门道就放弃了,视线根本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
我环顾四周,发现了一把深色的老式手电筒,上面还染着鲜红的血迹。而它的主人正瘫坐在一旁,静静地靠着灰扑扑的墙面。
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身上的衣服被外力撕扯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刚刚从血坛子里爬出来的。他的右肩有两个深深的血洞,还在不断地往外淌血,而胸口和腰腹处则遍布细长的抓伤,伤口翻卷,皮肉发黑,看来伤他的那个东西是有毒的。
男人垂着头,气息微弱,看起来命不久矣。
我依旧有些不明所以,感觉跟看电影一样,虽然是第一视角,但却没有任何主观选择的空间,好像我是透过某个人身上的摄像头看到这些的,非常奇怪,却一点儿也不排斥。
就在我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跑向了那个瘫坐在地的男人,在对方身边跪下,然后从墙角处的背包里翻出一个空水瓶,拧开盖子放在地上,挽起袖子、握紧匕/首在胳膊上比划了好几次,把自己的血放进了水瓶里,接了小半瓶,把它凑到男人嘴边,给对方灌了进去。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因为不管我凑得多近都死活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我帮他擦洗胸口的血污时,露出了一大片纹身。
是一只踏着云的青黑色麒麟。
没过多久,男人就醒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辨认我究竟是谁,随后突然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看着上面细长的刀伤,“啧”了一声。
我的视线仍旧放在这片纹身上,他没有再出声,我也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还没等我好好研究一番,四周就突然响起了咯咯咯咯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直接坐了起来,好像瞬间又突破迷雾回归了现实,迎接我的是昏暗的光线和一张表情狰狞的血尸脸。——被我削断了肌肉韧带的血尸根本站不起来,却也没完全死,这会儿已经挪到我旁边对着我咯咯咯咯地直叫,继续尝试用它那没有咬合力的上颚啃我的肉。
我的神经真的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脑袋里嗡嗡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硬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摸过刚才从血尸身上抢回来的手电,提着蝴/蝶/刀和手机,拖着那条伤腿拼命地往前移,没过几分钟前前后后就只剩下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我的肋骨被踩裂了,只能用蝴/蝶/刀暂作固定处理,胳膊上的伤已经止血了,看起来也没什么中毒的痕迹,我也没有心思管它。如果放在平常我早就动不了了,恨不得眼睛一闭休息个半年再下床,但现在是在墓里,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一想到不努力就只能躺这里等死,我马上就有动力了,就算身上再疼也要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我的思维一片混乱,一部分在思考刚才那个梦,一部分在思考现在究竟该往哪里走,另一部分却在疑惑自己明明和血尸搞了几轮亲密接触了怎么还没有毒发身亡。
然而挪着挪着,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面前的墓道遍布打斗的痕迹。手电照过去能看到墙壁上深深的抓痕,看到一只被利刃砍断丢在地上的血尸腿,以及地上和墙面上的血迹。
空气里还有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
那只正牌血尸不久前才走过这里。而且看样子,这条断腿还是张小哥的杰作。
我拧了拧手电筒,将光束聚集,照向墓道的尽头。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靠坐在角落里,几乎和我梦中的那个影子重合。而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则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血尸尸体,一把黑色的古刀穿胸而过把它钉在地上。这血尸没有头,脖子处呈现一种奇怪的麻绳状,好像有人拧瓶盖一样把它的脑袋整个卸了下来。
这全是张小哥一个人干的?
我来不及多想,一步一步缓慢地挪上前,蹲下来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人还在,只是伤的重,暂时晕了过去。
那老头变成血尸跑来追我们的时候并没有背包,我摸回来的也只是他死前随身携带的东西,所以我此时也没办法好好为张小哥处理伤口,只能把自己里面穿的浅色短袖脱下来撕成条,扎上去帮他止血,然后再想办法带他去找那口血尸棺材,盗/洞和装备都在那附近。
我的肋骨断了根本不能背人,上半身几乎只有左半边能使得上力,所以我只能一只手绕后环过张小哥的腋下一路半抱着他走,抱不动了就揪着连帽衫的帽子拼命往前拖,最后终于让我找到了最开始醒过来的地方。我的装备就靠在棺材旁边,里面的东西也还在。
于是我立即掏出里面的水瓶和药品,准备帮张小哥清理伤口。结果刚剪开衣服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清楚地记得不久前在招待所帮他换衣服的时候他身上还是白白净净的,一眼看过去连颗痣都没有。可现在这片纹身却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胸口上,延伸至肩膀和手臂。而这个图案我不久前才在梦里见过,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踏云黑麒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额头上的冷汗唰唰地往下流,心脏跳得如同擂鼓。
上次在水盗洞里梦见积尸地和掐我的白衣女鬼就够让我迷惑的了,还没等我抽出时间好好想个明白,结果这次又梦到了张小哥的纹身,而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个图案,甚至也不知道他身上有纹身。一次可以说是究极巧合,两次就真的不对劲了。积尸地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而且还有吴邪告诉我的第三方说辞,只是因为鬼魂这种东西已经超过了我的认知范围所以暂且不论。那这次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个“梦”都不是梦,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迄今为止的记忆并不混乱,唯独除了当年骑马摔下来被拖了一路的那件事,前前后后都跟断了篇儿一样,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难道当年我不是自己骑马皮出事的,而是因为某种原因跑到了墓里,遇见了张小哥?可我也记不起来刚才梦里的自己是不是个小屁孩儿,因为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太阳穴突突直跳。
细想之后好像也不对。——受伤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是十年前,这张小哥还能是现在的样子?他这会儿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岁,十年前他肯定还是个少年,少年和青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是男性。
难道是他爸?是他哥?他们家的纹身是祖传的?
面前的张小哥咳嗽了一声,我立即回神,尝试着喂了他一点水。他喝下去之后似乎舒服了一点儿,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呼吸杂乱无章,体温高得吓人。
我一低头,擦去血迹,发现他侧腰的伤口红得有些不太正常。好像周围的皮肤都被烧伤了,红色的痕迹还在缓慢地向外扩散。
完了,尸毒发了。
我蓦地想起了刚才那个不明所以的梦。梦里的我放了小半瓶子血喂给了——哦,疑似张小哥的父亲或哥哥的人——从结果来看似乎是有些用的,只是不太清楚那种毒和这种毒是不是一样的,管不管用,而且最重要的是……梦里的事情到底靠不靠谱。
可眼看着毒在张小哥身体里扩散,我怎么也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哪怕此时的想法荒谬得要死。
要不要赌一把?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如果赌赢了,他就能活。赌输了,那我浪费点儿血也不算什么,喝了血也不至于让他的身体恶化得更快……
于是我从背包里找来另一把小刀,清理消毒之后攥着刀柄比划了一两秒,随后闭上眼睛对着自己来了一下。血不一会儿就攒了小半瓶。我看差不多了就赶紧给张小哥灌了进去,给自己止血,抓紧时间继续帮他清理伤口,最后不知道是累到极限了还是放血放得有点儿过,突然眼前一花,直接栽到了张小哥的大腿上,脸还正对着人家的裤/裆。
下一秒,那两根奇长的发丘指就直直地摸向了我的脖子。
艹,张小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别把我当变态,别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我就在这种担惊受怕的状态下睡了过去。本以为又会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结果不曾想自己睡得万分安稳,一个梦都没做。
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这一觉睡的时间肯定不短,身下冰冷的墓道变得柔软又暖和,身上的伤痛已经不再尖锐难忍。只是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明明醒了,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耳旁的汽车引擎声混着天边的惊雷,密集的雨点打在车顶上显得异常沉闷。
“滴滴——”
整个人随着车子拐弯的惯性甩了一下,随后我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骂了一句,听起来非常暴躁——
“妈的,会不会开车啊?!狗/日/的桑塔纳。”
“把嘴闭上。”
“对,对不起,花儿爷。”
我瞬间清醒了。
我上一秒还在那个战国墓里担惊受怕地以为张小哥要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怎么下一秒就躺车里了?!那小哥去哪儿了?!师兄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解雨臣!!!”我坐起来嚎了一声,然后又瞬间给疼得躺了下去,捂着自己胸口哼哧哼哧,又咳嗽又喘气,嘴里都是铁味。
等终于缓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熟悉的粉衬衫将自己的座位往后调了一段距离,把一瓶水递了过来,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一看那个笑容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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